“我們……是家人啊……”那個答案在心頭翻得滾燙,烙得心頭微疼,可是妹妹湧到嘴邊就是說不出口。
“家人麼?”白澤似乎有些失望,嘟嘟嘴,突然往後坐了下去,仰頭喝了一口酒,“僅僅是家人嗎?”
紫槿的眼神落到那上下滑動的喉結上,突然慌亂起來,連忙辯解道:“是那種獨一無二的家人,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那種。”
顛三倒四,紫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可是白澤卻是突然笑了起來,揶揄道:“自然,哥哥對我來說也是獨一無二的。”
短短的相處時間,他們似乎又回到了當初那優哉遊哉的幼時時光,天地無憂,山河錦繡,他們隻是一個半大少年郎和一個調皮搗蛋的小孩子,每日溫書弄琴,賞風識月。
可是那一天早晨,紫槿起身的時候,便再也尋不到那個翩翩公子了,隻有一封簡短的信箋留存於桌上。
顫抖著拿起來,上麵卻隻有寥寥數語,那人的溫言輕笑似乎還留在耳邊,信箋上似乎也留存著他微暖的體溫,鼻尖的墨香似乎也在說著這不過是一次短暫的別離。
可是他知道,這次是真的回不來了。
一魂一魄已經消散,白澤真的回不來了。
“啪嗒”,“啪嗒”……信箋無端濕透,紫槿跌坐在地上,似哭似笑。
一個人的時候,總是能夠想起這些往事,紫槿看著杯盤狼藉的桌麵,輕聲笑了起來。
這些往事細節,他從來都沒有注意過,可是在空洞無望的歲月中,卻也隻有這些瑣碎往事,能夠讓他稍解寂寞。
“自作孽,不可活……”踉蹌起身,紫槿搖搖晃晃朝著屋內走去,九霄雲殿的大門卻是突然被推開。
“帝君。”宣落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紫槿停住了腳步,側身回眸。
“當日白澤帝君是否說讓你等他?”
紫槿疲憊地點點頭,“這不過是他騙我的……”
“宣離從人間傳回消息來,說在蠻荒邊陲的小鎮,有一個天賦異稟的小孩子,每天坐在泥地中打滾,不知生父生母,日日胡亂說著會有人來帶他回家……”
“你說什麼?”紫槿愣在原地,腳底生風,眨眼間抓住了宣落的肩頭,直勾勾地盯著宣落的眼睛。
“是……我想的那樣嗎?”
宣落眼中便有了笑意,“宣羽聽顧九卿說,當初葉朝漓以玄雷紫電修補了白澤帝君的魂魄,隻是還沒來得及告訴您……”
宣落的話還沒有說完,麵前的人已經沒了蹤影。
而不過半晌,那道紫色身影又如同一陣風一樣掠進九霄雲殿。
“宣落,備水,我要沐浴。”
紫槿皺眉看了看自己,又皺眉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殿內,“還有,把屋子都打掃一下吧。”
宣落笑著應了聲。
看樣子,九霄雲殿又要熱鬧起來了。
這世間,其實最難逾越的是各自的心吧,一旦把心放開了,其他的什麼規則,都是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