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出生活裏猝不及防的小插曲,我淡忘在腦後,殘留在心裏。我們三個又回複到了從前,隻是有了愛情的景色,開始躲迷藏。她什麼都不說,我知道她在逃避。也許對景色來說,告訴知遇,隻會徒增他的愧疚。她總是那麼善良。
在感情這件事情的態度上,或許知遇更加坦然,可表麵的風平浪靜,不代表內心亦是如此。麵對景色,知遇還是一如既往,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可是無形之中,我感到了壓力,來自兩個人的心裏。好幾次我都想把景色和夏堇年的事告訴知遇,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我真有點兒夾在中間左右不是人的味道。
我們的情緒隻在聖誕節那天大起了一陣又回複到原始狀態。似乎年齡越往上爬,以前所向往的那些熱鬧激情統統不見了。聖誕節過後,桐城的氣溫越發嚴寒起來,我縮在厚厚的棉襖裏,像流感病人似的戴著口罩,隻露出雙眼注視著這個世界每一天的變化。
夏堇年對景色是上了心的,他隔三五差地跑來找景色,這讓景色很緊張,她害怕被知遇看見。我始終對夏堇年懷有敵意。這個冷傲的物體真是撿了一個超現成的便宜,如果不是因為景色失意急於尋找一個依靠,他又如何能得到美人芳心?
可是一廂情願的愛情,太讓人疲憊。
事情進展到這般地步,景色很清楚紙是包不住火的,可她隻想走一步算一步。她改了作戰方針,不再讓夏堇年來學校找她,而是小心翼翼地避過知遇和那個叫溫婷的雕堡,直驅人心。可憐的我,成了擋箭牌,抵著超重的壓力與景色狼狽為奸。
寒假要來臨前,所有的課程都即將結束,時間變得充裕起來。那天我陪景色在A大校門口等夏堇年。我不過是掩人耳目的籌碼,應景色所求,在麵對突發事件時可以做替補。為了她,我願意犧牲。反正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樣一顆閃閃發亮的電燈泡。但是主角一上場,時機一成熟,我就要退避三舍。
其實到現在,我都猜不透景色的所思所想,她不是沒有選擇,雖然被喜歡的人拒絕,卻也沒必要選擇自己不喜歡的人。而她又把這出戲做得這樣逼真。甚至讓我疑惑,她心裏對夏堇年是不是有一點點喜歡?而我和夏堇年之間的距離,就像我和他身高比例一樣遙不可及。每次他一出現,我都感覺頭頂朵朵烏雲飄,這種感覺很強烈,讓我不得不正視。
戀愛的人果然是盲目的,就像他的眼裏隻有景色,旁人都被視作空氣。我想我應該有一點點明白,那幾朵頗有壓力的烏雲,不過是他從來都漠視我的存在。無形之中,我在他麵前便矮了三分。他真是我強勁的對手。
夏堇年看景色的眼裏都是發光的,比我這顆電燈泡還亮。他外冷內熱,可滿腔熱血卻經常被景色對他的淡然澆得不複以加。他們的戀愛也很平淡,每次見麵的第一句話就是“你來了”,“嗯”,“去哪”諸如此類的話。我真懷疑,這是愛情還是敷衍?我看見過夏堇年眼裏被他強壓下去的失望,有些事情他心知肚明,卻甘願受之。
我把夏堇年盼來後便退了場。坐在老地方的奶茶店品茶,知遇的電話就來了。他在電話裏問,“小藍,你們在哪?我找景色有點事。”
我支吾著,“我們在街上呢,回去我讓她找你。”
“你們最近都忙什麼呢?老不見人影。”
“沒忙什麼。啊,我還要買東西,先不說了。”我迅速收了線。
仿佛剛打完一場心理戰,我內心澎湃無法平靜,謊言壓斥著我的正義感,它讓我抬不起頭來。同時,這樣的生活又讓我覺得刺激,看我多像雙麵間諜啊,潛伏在雙方,把他們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我顫抖著手給景色發短信,內容簡潔明了:有情況,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