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太陽格外刺眼,我舉起一隻手企圖遮擋陽光的侵略。可這無疑是多餘的,手掌下所能覆蓋的那麼一小片陰影,也許能遮住一隻眼睛的悲傷,卻遮不住另一隻眼睛的哀愁。
我心裏像空了一塊,這種像被抽走靈魂的感覺,讓我直挺挺地走到了夏堇年麵前。我就這樣看著他,等待他開口。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不管他罵我還是給我一個耳光,我都可以接受。但是接受完畢,我還是要為自己辯護。
夏堇年背著陽光,表情隱藏在淡淡的陰影下,可我仍能看得出他臉上若有若無的憂傷。來往的人向他投來疑惑的目光。可是這些目光就像紮在我身上一樣,狠狠地刺傷了我。
“她在我那。”夏堇年突然說。
哦。我一時語塞。我該想到的,現在景色和夏堇年皆成為兩大高校被眾人關注的對象,似乎除了他們自己,身邊已經沒有可以並肩作戰的人。就連我,都被景色排除在外。
“你是來討責我的麼?”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沙啞。
夏堇年看著我,眉頭蹙了一下,他說,“我沒有資格討責你,我隻是沒想到,沒想到~~”
他突然說不下去。
“沒想到傷害她的人是我,對麼?”我接口,淒涼而冷冷地笑道,“你們都以為是我做的對嗎?在你們心裏我路小藍就是這樣的人?”
夏堇年不說話,他的目光在閃爍,他的猶豫和沉默等於默認了我所說的話。我不自覺得往後倒退了幾步,無法遏製的痛楚瞬間席卷了我的大腦,我的心髒和我的思緒。
嗬嗬,這就是上帝賜給我路小藍的人生。它們貌似龐大,卻無不殘忍地用陰暗麵覆蓋住我潺弱的靈魂。它們以一種我無法抑製的重壓,絕情地倒在了我身上。
多可笑,多諷刺,不是麼?
“小藍。”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是知遇。
原來我沉浸在自己的痛楚裏,竟不知知遇何時抵達我的身畔。可那又如何?如果連我最親愛的知遇都不信任我,那結局再完美都不是我想要的。
夏堇年緊盯著知遇,眼裏一片複雜。他心裏對知遇有著深深的排斥,他喜歡的女孩不喜歡自己,卻愛著站在他麵前的這個人,這怎能叫他做到心如止水?他不是神,不夠完美,可他卻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打動自己心儀的姑娘。
每個人都在試圖留住屬於自己的一點小小幸福。當夏堇年發現,知遇喜歡的人是景色最好的朋友路小藍時,他心裏是悲哀的。他親眼見證兩人指尖傳來的幸福,令他眩暈。也許那個姑娘還被蒙在鼓裏。這算不算是一種欺騙呢?
“我想”,知遇對夏堇年說,“你可以離開了。”
夏堇年從思緒裏回過神來,他的眼神迷離,閃著讓人捉摸不透的光芒。他看看知遇,又把眼光瞟向我,他說,“路小藍,你該放手了。”
然後他說完就轉過身與我們相馳而去。
我該放手了。他說,我該放手了。我抓著什麼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麼?還是,我真的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我垂下頭,身子重重地靠在了知遇身上。
“小藍,我相信你。”知遇堅定地看著我。
打我耳光我可以不哭,討責我也可以不哭,可知遇這句話,卻讓我的眼眶裏溢滿了感動。
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相信我,他知道我是被冤枉的。隻是這樣,就夠了。從來沒有誰比知遇更了解我不過。所有的悲傷溢滿框,它們的力量足以使人無視周遭發生的一切動態。就像此刻,世界隻剩下了我和我依靠的知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