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九枝果然聽到了那令人刺耳的聲響,回蕩在空曠狹長的過道裏。屋裏隻剩下兩張床兩個人四目相對。被王九枝打趴的女子,在前一晚,連同摔爛的條條凳凳之類的物件,一起被幾個五大三粗的女獄卒給清出了牢室。斷手的女子也作了簡單的處理。
“還有多久?”王九枝手指著外頭,含渾不清的問對方。
“基本等你挨過兩三個這樣的早晨,就能像我這樣醒來再一會兒,就又能睡過去了。”
對麵的女子翻身不便,隻是略欠了欠身子,把雙眼又合上了。
王九枝咂咂嘴,很想再說點什麼。但外麵的響動毫無規律和節奏可言,完全就如同一名莽夫的胡亂渲泄而己。這讓她心神不寧的同時,很懷疑此人的身手並無甚過人之處。
現代有數綿羊大法催睡,王九枝隻有敲木魚大法維持睡意,在別人收去屋內損毀之物前。她有心收藏了兩塊爛木板防身。由於噪音確實不小,兩床間又隔著不遠的距離。她摸出一條,蒙在被中,輕輕敲擊床沿。
最後大概是手敲累了,她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
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屋裏卻隻剩下她一人了,而且牢屋之外相比方才的喧鬧,竟變得一片靜默。這就好比你上了趟廁所,回來卻發現班上的一個人都沒了。她想自己一定錯過了什麼。但在學校裏,你還能四下找找。可關在牢裏,可就不是心裏一陣慌亂那麼簡單了。因為你很有可能被誰連累,被誰欺騙,被誰陷害或被誰遺棄了。
她摸著門貼耳聽外麵的動靜。憑心而論,她的功夫練來練去,始終上不了一個新台階,但她的聽力卻是異於長人的。很多時候在武功不濟的時候,是她出色的聽覺讓她比普通人早一步聽見了危險,才沒有雞蛋碰石頭。早早避開了危險。
但眼下的悄無聲息,令她束手無策。一個依靠辨別各種聲音的差異,來揣測形式的人。失了重要的接觸媒介。其結果可想而知。
王九枝隻能像個普通人一樣,邊錘打牢門,邊吊著嗓門大喊:“外麵有人嗎?出了什麼事兒?我這裏少人了。她上哪兒去了?喂喂,喂喂,來個人應我一下呀。”
在聽了自己好幾個,喂喂的回聲後,得不到一絲響應。王九枝急得有點想哭了。她心想,要不就是外麵其他牢房裏的犯人也不在了,就是因為什麼原因全部啞巴了。這兩個假設,繼續推斷下去,似乎都不是啥好事兒。
在這沉重的打擊下,王九枝已無法控製悲傷的情緒。原本還帶著一絲逃出升天的希望。與天鬥,與命鬥,終於不輸於人。然而竟在這一此崩潰,這種自己命運掌握在她人手中的滋味,在她二十餘年的人生曆程中,糟遇了無數次。卻從沒像這次經曆驟起驟落,如此輾轉反複,從飛刀門到王府再到這秘密地牢,幾經人手。最後,可能連誰玩弄了她都不知道。
“什麼九王府,還私設囚牢。以為自己是皇親國戚,就可以置國法於不顧了嗎?老娘犯了罪,交給刑司處置便是。把人關在這見不得光的鬼地方,要圖謀造反呀。”呀的那個音,本來要尖尖的拖長。
她聽到早上吵醒她的聲音,又嘩嘩響了起來。王九枝打了個寒顫,心下一驚。莫不是她吵醒那神秘人的午休了吧。
“晃什麼晃,有種應我一句呀,不會是個啞巴吧。”她壯著膽,把害怕和想問的疑惑一並大聲叫出。
“真不知天高地厚,你以為我和你都被關起來了,就不能把你怎麼樣了嗎?你等著,趁現在人都拎出去篩去留了,爺爺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高手。”這句話不是同樣大聲喊叫穿過走道,傳過來的,而是很近很近的距離內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