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靖也看了一眼墓碑,月光下,墓碑上照片中的人很年輕,眉目中有一股逼人的英武之氣,肩上的軍章帶著顆星,貌似少尉級別,楊帆,揚帆千裏,一個很容易記的名字。
“少年得誌,可惜英年早逝啊。”
年紀輕輕就升了少尉,得立多少戰功?可惜愛拚命的人總是把命拚了去。
再抬頭,王肖陽竟然不見了,隻有插在墳頭上那三顆煙煙霧彌漫,康靖環顧四周的喊道:“肖陽……”
黑漆漆的墓地沒有任何回音,康靖往前走去,天地間似乎忽然萬籟寂靜,眼前的墳墓遠遠近近,錯落有致。
再連喊了兩遍,喊音在夜裏回蕩,王肖陽依舊沒有半點回應,康靖雖然不信鬼神,又是刑警一枚,但是獨自一人三更半夜在墓碑林立中遊蕩,還是不禁心裏發毛,這王肖陽什麼時候這麼不地道了,方才還說著話,這麼一轉眼的功夫就把他給忘了。
“喵嗚……”
一個黑影不知從哪裏竄了出來,猝不及防的撞在康靖懷裏。
“啊……”
康靖潛意識的甩開,朦朧的月光下這才發現,一隻通體烏黑的黑貓被他灌到了地上,摔得七葷八素,在地上打了個滾,油綠的眸子惡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嗷嗷慘叫的一溜煙跑了。
黑暗中辨不清東西南北,康靖趕緊回頭,汽車車燈燈光有些恍惚,他記得他似乎沒走幾步路,怎麼會離的那麼遠?
“嗚嗚嗚……”
忽然一陣女人的嗚咽聲隱隱約約傳來,康靖背後瞬間一層冷汗,夜半三更,墓碑林立,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就算是人哭,也是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誰?誰在哪裏?”
康靖拔出腰間的槍,一步一步的往有哭聲的地方走去,他是唯物主義者,手裏有槍立馬就提升了一身英雄膽氣。
“嗚嗚嗚,我想回家,可是回不了家了……”
一座座墓碑在月光下影影綽綽,不遠處還有樹影曈曈,隨風晃動,仿佛那擇人而噬的鬼怪,一個身穿喜慶衣服的小女孩倚著一座墓碑,背對著康靖,雙肩聳動,很是傷心的哭道。
“你怎麼回不了家了,迷路了嗎,你家在哪裏?”
有人回話,康靖頓時放下心來,隻不過是個迷路的小姑娘,看背影不過十二三歲,很有可能貪玩,跑的遠了些,到了晚上不辨方向的迷了路。
“我家在桂平,離這裏很遠,我不是迷路了,我是被我爸媽嫁過來的,他們家給了錢,我就是他們家媳婦了,可是我根本就不認識他,他還經常打我,嫌我醜,不喜歡我,要趕我走,可是我爸媽不要我了,我該怎麼辦……”
小女孩抽抽搭搭的說,越說越傷心,越傷心越哭的淒慘。
“你別哭了,我帶你回家,不用怕。”
淒慘的哭聲直灌耳內,康靖心頭一軟,把槍重新插回腰間,伸手去拉小女孩,這誰家的父母?這麼狠心把這麼小的孩子就給嫁出去了,買賣婚姻,違法的好不好?
“叔叔,你真的能幫我回家嗎?”
康靖伸手一拉,小女孩回頭,露出一張扁平的臉。
“啊……”
那是一張什麼臉,扁平成一張紙一樣,眼睛鼻子五官都變了形,呼呼的淌血,就好像被車壓過去一樣。
康靖甩開小女孩,轉身超汽車車燈的方向跑去,這才是夜路走多了難保不會遇到鬼,更何況他跑到人家的地盤上來了,作死啊。
王肖陽這個混蛋沒事帶他來墓地做什麼,辦案就辦案吧,還一個人聲也不出的就走了,留他一個人活見了鬼,什麼兄弟啊,簡直就是坑爹的隊友。
康靖呼呼帶風的一路跑一路腹誹著王肖陽,可是身後那淒慘的哭聲跟電影立體環繞聲似得直衝進耳朵裏,嚇的人三魂沒著落,七魄滿地滾。
汽車,汽車呢,康靖蹬蹬的跑了很久,可是那汽車的燈光離他的距離似乎一點也沒有變,還是朦朦朧朧的燈光恍恍惚惚。
臥槽,怎麼又回來了,跑著跑著,眼前又是那個紅衣紅褲的小女孩看著他嚶嚶的哭泣,隻是那顆腦袋變得又薄又大,腦漿淌了一臉,紅紅白白的,嚇的康靖差點尿了褲子。
媽啊,康靖本能的去摸腰上的手槍,可是這麼一摸,沒有,什麼都沒有了,於是隻能再一次轉身就跑,鬼打牆,又讓王肖陽那混蛋給說中了,他怎麼這麼倒黴認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