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能看的故事多了,可能讀的書太多了,把一切的事物想的太過簡單。有人說抱的希望往往會與所得的失望成反比,或許這樣說是對的。現實殘酷的有時候讓人忘記了該如何哭泣。
起風了,沙在此刻失落著。
站在這一隅,頭發吹亂了,閉上眼告訴自己這些風從遙遠的塔裏木盆地走來,然後帶走了那兒堆積了千年的歲月和流沙,不辭道遠的途中不斷地落下,葉爾蕪河,阿瓦提,沙雅,庫車,伊利,輪台還有沙城,最後頑強的那部分落在我的身邊,落在了曾經堅強過的暖暖的身旁。伸手,有沙從指間滑落,最後滿心歡喜地打開手指,卻失落地發覺它們早已逃匿,像時光沙漏中的細沙,留給你的總是失落任你如何去抓。
有人說,我們都是淘金者,看著別人滿手黃金,自己的指間卻連一粒沙都沒有留下來,怎麼能讓我不悲傷了。想到這句話時,他劇烈地咳了。
季節變了,新綠的春天還是走了,轉眼間就是大雪紛飛的冬天了。準備啟程的那夜,去跟二叔告別,他從自己的碗裏夾出來一塊雞肉然後塞到暖暖嘴裏,喝著酒對他說,似一年前臨行時一樣地說,去了好好學技術,不能隻顧著玩……。
暖暖看著二叔倒在杯子中的啤酒,泡沫起伏,他將骨頭從嘴裏拉出來,然後虛偽的點點頭,虛偽的笑了很久。
二叔很疼他,是父輩那種難言的疼愛,他總是難言的接受著。
進入工廠的暖暖穿著寬大的工裝,戴著安全帽,開始學著低頭,開始學著擰螺絲開始學著流汗,開始學著麵對形形色色的人,也開始學著怎樣做個平凡的男人。學會了很多字的傻妞妞拿著她媽的電話在某天的夜裏發來一條信息:“舅舅你在哪?我很想你,軒軒……。”反反複複地發著。工廠裏的人還在繼續玩命地幹活,機器轟鳴。暖暖看著手機,脫下手套撥通了電話,沒被這個社會汙染過的聲音從很遠的那頭甜甜的傳來,壓過了周圍一切的繁雜和淩亂。
“舅舅你在哪?我很想你,嘿嘿”
“舅舅在上班啊,寶貝”
“我要好好學習,跟舅舅念一樣的大學,然後去一樣的地方上班,這樣就可以天天跟舅舅在一起了,嘿嘿嘿。”
暖暖身邊的工友看著暖暖開始笑了。
“寶貝,聽話!好好讀書,然後考清華,北大,舅舅們將來去北京去看你”
“不嘛,我就要到舅舅學校去……。”
工友們沉默了,臉上的表情開始僵硬。暖暖轉過臉,看著滿臉油汙的他們難過的喪失了所有的語言。
寶貝,舅舅已經失去了高考,已經連續上了十多個大夜,手上的血泡破了又出來,出來了繼續破著,我們都在等你長大,也在等你去實現自己的夢了。隻是孩子,你慢些長大,慢些長大,長大是個痛苦的曆程,疼的淚都不會流了。暖暖在內心一遍遍的對著這個除了丫頭,他最疼愛的小人說。
離開五中三年了,三年中暖暖還保留著過去十四年的漸漸養成的習慣,在大學好好學習,不逃課,不迷戀網絡,每次考試中也一直做著佼佼者,可這些又有什麼用呢,沙城來的第一天老師就對他們說,平靜地說讀書在這兒沒用。成績早已失去了它在高中時的意義。工廠中的暖暖也一直要求自己不管再苦再累也要像個男人一樣地存在,苦活累活搶著幹,隻是這樣日複一日的工作並沒有使他得到自己想要的。自己想要什麼,暖暖也已經不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