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暖暖的家(1 / 2)

鄉關說,死亡如同一張有去無回的單程車票,沒有人真能告訴我們彼岸的消息。那些先我們而去的親友都想失信的人,他們飲過忘川之水後,或許早就不記得我們這些被落下的孩子,使得偶爾的托夢也變得那麼難以置信。這個世間有無數種宗教教導我們怎麼樣去麵對死亡,如果沒有一種給我承諾——我還有機會與我的親友企鵝吼重逢,那麼即使許給我一切功名利祿,於我又有何用?

於是過早的麵對死亡的暖暖瘋了,月月說她的暖暖哥哥瘋了,夾著煙,指著天。

像死了一樣無力,無力地躺著,隻是感覺周圍的一切都不再有一絲的存在感,擠滿單詞公式的腦袋空蕩蕩的,房子空蕩蕩的,牆唯獨蒼白的牆壁上五個大字‘暖暖的家’看起來那麼刺眼,那是貝貝寫下的,親手貼上去的,那時候她還沒有放棄自己,那時候她還不曾有個他,現在什麼都變了,該走的人都已經上路了,走遠了。

小D坐在睜著眼睛看著屋頂的暖暖身邊,替他縫著開裂了不知多久的衣服,偶爾把笨笨的手放在暖暖的額頭上試試,然後再摸摸自己的頭。暖暖慢慢的坐起來,慢慢的搖晃到那五個大字跟前,慢慢將它拔下來,慢慢的撕成了一點點。小D默不作聲的走過來,將縫好的衣服披在暖暖的肩頭,在身後抱住暖暖,告訴他,出去走走吧,黃昏很美。

出去走走,出去走走。暖暖光著腳丫子推開了門,沒有感覺的往前走,去哪?

“鞋子啊!”小D跑出來將暖暖的鞋子放到暖暖跟前,蹲下來抬起暖暖的腳,用手拍了拍他腳上的土,然後將鞋帶係好,又不放心的將暖暖衣服上的拉鏈向上拉了拉,然後看著暖暖搖搖晃晃的離開了。

去哪,去哪?

暖暖開始遊蕩,露露在三樓的宿舍大開著,想必她又跑出去去找郎玩去了,坐在他的單車後麵,張開著雙臂,要飛走的一樣快樂,快樂就好,暖暖想著那個他像親妹妹一樣疼著的孩子的幸福,搖搖晃晃的轉過身,卻被身後的一個身影擋住了去路。為什麼攔我,我不想多說一句話,我不想多思考一分鍾,讓我離開吧……,暖暖獨自對著夕陽下拖得好長的影子自言自語,奶奶已經走了,我再也不想清醒著等待沒有了等待著自己歸去的後天,放我走吧,我要出去走走,我要走走……。

“哥,你怎麼了?滿世界的找你了,你看我給你做的粉條,你最愛吃的粉條,是我親自做的昂……。”

露露的聲音嗎?暖暖抬起頭去找聲源,露露端著滿滿的粉條,眼神複雜的看著自己,暖暖用手抓了一根粉條塞到了嘴裏,看著全是豁口和裂痕的碗,搖著離開了,露露看著這個剛剛死過一回的人,忘了如何去安慰。受傷了的野獸或許給它一個安靜的山洞,好過任何的噓寒問暖,她在原地等他康複,隻是高考火線上的孩子啊,快點醒來,快點站起來……。

暖暖離開,他很高興,因為他還認識露露,他還能看見那個升滿粉條的碗上呈現出來的裂痕,他想去給露露買個像樣一點的碗,那麼漂亮的一女孩子,那麼臭美的一姑娘,怎麼能天天捧著那樣一個碗吃飯了,我去買碗了,給她買個小小的,上麵有花紋的漂亮的碗……,暖暖搖著找碗,四處的去找碗。壯壯的宿舍裏有笑聲,可能阿郎在,郎在,女人和旭鵬也在,暖暖在門的縫隙裏向裏麵看,壯壯拿著一把鏽跡斑斑的菜刀,正努力的剁著砧板上的土豆,阿郎,郎,女人和旭鵬幾個躺在壯壯亂的要死的床上每人嘴裏叼著自己用報紙卷的粗粗的土煙,壯壯剛把一條幾個人湊錢買來的魚丟到爐子上的油鍋裏,原本以為死了的魚從鍋裏跳到了地上,幾個人忙著滿屋子抓魚了,笑聲在屋裏遊蕩。笑著就很好,一切都很好,暖暖輕輕的將門合上,轉身繼續搖著離開,他想去給露露買個碗。丫頭從飛快的向北走的自行車上跳了下來,慢慢走到想向南走的暖暖身邊,低著頭吞吞吐吐的說:“老大……那……那是我……男朋友……他今晚有事……沒有向你打招呼……。”暖暖轉過身看著丟下丫頭漸漸消失在燈影下的背影,突然有種很好笑的想法,他想揍他,為了丟下的丫頭。暖暖沒有安慰,沒有任何的對白的繼續向他要去的南走,丫頭卻停在了向北走的腳步,目送著暖暖瘦瘦小小的背影消失在了南去的路途上,她不想讓他再有所孤單的遊蕩下去,一場一輩子的戲將來會上演,她在月下雙手合十的祈盼著,隻是傻傻的暖暖現在還不懂得回頭,回頭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