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河龍是正宗的農村人,祖祖輩輩都生活在同一個地方。
現在所在的這個縣城就富臨鎮,不是很大,自從不遠處的大河修了水電站以後,這個鎮子更是被團團的湖水圍住,慢慢的發展了起來,到現在已經是十裏八鄉爭相前往的地方。
曾幾何時,丁河龍的夢想非常的簡單,那就是畢業後好好賺錢,賺夠了之後回到這個縣城買套一般的房子,娶妻生孩子,過上和平安定的生火。
直到他前世出事兒以前,這個願望都埋在他的心底,當然也隻能埋在心底罷了,上班的時候一個月幾千塊的工資,在那樣的城市,除了吃穿住行這些必要的開支以外,壓根兒就剩不下什麼,又怎麼會有積蓄呢?
前世每當節假日回家的時候,丁河龍下車後都會盯著車站旁邊的那座兩星級“大”酒店看上一會兒,然後搖搖頭踏上回家的公交車。
重生後第一次回到這熟悉中帶著絲絲陌生的縣城,丁河龍點上一支香煙,看著那座酒店笑了笑,心情愉快的說道:“波哥(淡波比丁河龍要大一點兒),回去之前要不要試試我們縣城裏的特色小吃啊?”
“啥小吃?如果造型太風騷的話,那我可接受不了!”淡波嘴上這麼說著,但眼裏是一副想要嚐試的目光。
“走吧,我帶你去。”
丁河龍帶頭走進了旁邊一條不太寬還有些古老的街道,徑直往街中央一個淡紅色有些發舊的太陽傘走去。
這種太陽傘不是特別的大,上麵都印著某些飼料公司之類的廣告,底下一個水泥柱子,柱子中間有個圓孔,傘底往上麵一插,不但能防曬,也能防雨,是許多街邊小攤位必要的裝備。
太陽傘下麵,一個五六十歲,滿頭銀發的阿婆正往鍋裏加著新鮮的土豆,土豆沾到滾燙的清油(菜籽油)發出“嘶嘶”的響聲,旁邊一個簡易木桌上,兩個初中模樣的小女生正吃著土豆,歡笑著聊天。
聽著純正的家鄉土話,丁河龍的心情更是好了許多。
阿婆看到他後,大老遠就和藹的說道:“你來了啊,今天也要一份糖醋土豆,兩塊臭豆腐?”
丁河龍笑著迎上去,道:“要兩份糖醋土豆吧,臭豆腐也要四塊,我帶了朋友來。”
“好嘞,你們等一會兒,我馬上給你們弄。”阿婆笑著說了一句,開始忙碌起來,一邊往鍋裏添加土豆和臭豆腐,一邊準備美味的的佐料,香菜,芹菜,紮耳根,蘿卜絲......很熟練的放到了一個包著塑料袋的盤子裏麵。
那手法非常的熟練,沒有個幾十年的功力根本做不成這樣,這讓淡波忍不住誇獎了一句:“好手法。”
其實丁河龍和這個阿婆也不是特別熟悉,到現在他不知道阿婆的名字,阿婆也不知道他的名字,說白了丁河龍隻是這個阿婆眾多回頭客中的一個。
一來這個阿婆做小吃的技術很好,分量很足,二來她為人很和藹,談話又風趣幽默,時不時也能從嘴裏蹦出來一些富有哲理的話語。
從高中開始的時候,丁河龍一個星期至少會來這裏吃兩次小吃,有時候更是一周就來個三五天。
之所以讓丁河龍對這個阿婆念念不忘,還是因為有一次她幫了丁河龍的忙,那件事兒雖然不是啥特別的事兒,但足矣讓丁河龍一輩子都能記住那溫暖。
那還是高二上學期一個晴朗的傍晚,由於是周五,丁河龍打算去車站坐車回家,路過這裏的時候嘴饞就坐了下來。
美美的吃了一頓後,發現自己身上裝著的錢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如果隻是車費掉了,那還沒有多大的關係,關鍵是丁河龍還幫鄰居揣了一百塊錢,那是人家叫他幫忙帶菜種子回去的錢,托他幫忙的是他村子裏一個快到五十歲的單身漢。
蔬菜種子在農村的小賣部可買不到,隻能到鎮子上去買。
高中的時候丁河龍更是個熱心腸的人,發現錢丟了以後他可是急壞了,那個時候出於學習,他還沒有一部屬於自己的手機。
雖然就算空著手回去,讓家裏人賠了錢,這件事兒也就能過去,但他總覺得心裏很不痛快。
阿婆見狀並沒有問他要錢,而是好心的問他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事情,丁河龍自然把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講個了阿婆聽,他隻希望阿婆不要誤會,不要認為他是想白吃東西耍無賴。
阿婆聽了他的解釋後,笑了笑,從兜裏掏出來一大把零錢,有五塊的,十塊的,更多的都是一塊,她和藹的說道:“小夥子,你來我這裏吃東西的次數也不少了,我不認為你是故意想白吃白喝,這一百塊錢你先拿去幫你鄰居買種子吧。”
“這兩天是播種的最好時機,要是耽誤了的話,隻怕會有些影響的。”
那個時候丁河龍沒有矯情,接過了那一大堆還帶著絲絲溫度的零錢,紅著眼睛說了句謝謝後就往車站旁邊的種子店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