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白川在一旁眼睛都沒睜一下,淡淡道:“送回房,找點跌打損傷的藥給她。”
“找個太醫去看看吧,別傷筋動骨了。”不知怎的,玉珥忽然有種愧疚感——造孽哦,那麼如花似玉的姑娘,那麼弱不禁風的美人,自己真是太殘忍了,居然讓她去打水,太惡毒了。
席白川掀開眼簾看了她一眼,宮女已經連忙跑了,玉珥重新抓著他的頭發洗水,在心裏把自己譴責了千萬遍。
玉珥幫人家洗頭也是第一次,都是想著以前湯圓是怎麼給自己洗頭的,模仿著來的,所以洗了好半天才洗完,還把兩人的衣服都弄得濕漉漉的,用幹毛巾幫他擦幹頭發,道:“去換身衣服吧,免得回頭著涼了。”
席白川沒應她,玉珥將腦袋湊了過去,發現他眼睛緊閉,呼吸均勻,竟然睡著了。
玉珥有點囧,其實她也沒洗很久,怎麼就睡了?
睡了就睡了吧,反正這是他的寢殿,從床上抱著一床被子蓋在他身上,玉珥喊了兩個宮人進來清理現場,自己則進了內室,伸手就解開自己的腰帶——她的裙裝是梨花白色的,沾了水就有特別明顯的水印,此時她腹部的衣料都濕透了,雖不至於看到內衣,但模樣看起來卻很邋遢。
這偏殿雖說也位於東宮,但距離她的寢殿,卻還要經過兩段走廊,她可是很注意自己儀容儀表的,所以還是想將濕透的衣服換掉,穿席白川的衣服回去,反正她時常男裝打扮,就算衣服寬鬆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換好了衣服,玉珥就走了,一路上倒是沒遇到什麼人,偶爾有一兩個宮人經過,也都是低頭行禮,所以她很順利地回到了自己的寢殿。
隻是她不知道,其實孟杜衡目睹了她從離開偏殿,到回到自己的寢殿的全過程,眼底閃過一抹趣味。
之前就聽說,嫡公主和九皇叔的關係很曖昧,這三更半夜,嫡公主穿著九皇叔的衣服從九皇叔的住處離開……怎麼想都很耐人尋味啊。
低笑了一聲,孟杜衡負手走出了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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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熙二十一年春初,撼動順國上下宮宴投毒案終於拉下帷幕,主謀孟柘殞處以極刑,這是自高祖以來,順國影響最大最惡劣的犯罪案,牽連眾多,影響廣大,意義深刻。
而主辦本起案件的嫡公主孟玉珥,也在闊別將近兩個月朝堂後,載滿功勳歸來。
金鑾殿上,順熙帝封賞有功之臣,因為席白川早已經是正一品親王爵,在爵位上無法再晉升,所以隻能從升了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兼職的品級,又賞了金銀珠寶,解決完一個,皇帝陛下開始嚴肅思考要封玉珥什麼了。
其實早已在一月之前,關於孟玉珥該封什麼官位已經被朝臣們提上了議程,順熙帝也在鄭重地思考這件事,他是屬意玉珥為儲君,想要封她為皇太女,但這件事和左右相商議之後,聽了他們的諫言卻覺得些不妥。
原因之一,順熙帝正值盛年,身強體壯,在這個皇位上起碼還有二三十年的光景,過早立儲君怕會重蹈高宗的覆轍。
高宗時期就因在過早立了太子,導致太子心浮氣躁,不耐等高宗駕崩,竟然帶兵圍宮,逼迫高宗退位給他,那年高宗九死一生,太子被廢遭誅,而緊接而來的就是朝局動蕩,天下不穩,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