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兵離開帝都,欽差衛隊和行軍大隊一路西下。
隴西道位於順國最西邊,與西戎蠻族接壤,與扶桑國隔海相望。
因為是大部隊,走起來速度不快,這一條路起碼要走一個月才到,可沒想到玉珥才走了兩三天,就華麗地在承縣病倒了。
玉珥病倒情有可原,她的身子在中了蠱之後就弱了不少,又沒有好好休養,為嫦妃案忙進忙出,再後來還淋了幾個時辰的雨,再加上對席白川的心病,身體本就被折騰得很虛弱,現在人都還沒好透又千裏行軍往隴西道而去,饒是再強壯的人也經不住這樣的折騰。
好在這次他們出行帶了不少禦醫和自願跟隨他們前往昭陵州控製疫情的民間大夫,玉珥的病有他們在,倒是不用幾天就能康複,所以大部隊也就勉強耽擱一兩日,在承縣外安營暫住,貴人們則入城尋客棧暫住。
玉珥卻不肯好好休息,一邊咳嗽一邊說:“我睡一夜就好,明日我們就出發吧。”
“殿下心憂昭陵州百姓,固然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給玉珥看病的還是那個沈風錚。
“好好躺兩天!”唐突地插進來一道男聲,再一眨眼床前已經多了一道牙色身影,席白川拎著被子把他整個人都包裹住,瞪了一眼說,“自己都成這樣了,還想些什麼?”
“……”玉珥愣了一下,“你怎麼會在這兒?”雖然他們走的是同一條路線,但畢竟是兩撥人馬,欽差衛隊歇息了,他們的行軍大隊可不能跟著一起歇。
席白川已經把房裏的多餘人物都給趕出去了,坐在她床邊端著水喂給她喝下去:“我讓他們先走,我跟你一起走。”
“你一個大總管都不管軍隊?”
“有安離他們在,再說我們走的是同一條路,即便出事也都是馬上知道,怕什麼。”席白川是打定主意不肯走的,玉珥也拿他沒辦法,加上腦袋沉重,就閉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她聽到屏風外隱約傳來聲音,是席白川和別人的對話,提到了什麼‘徐家’,她都還沒聽仔細些,席白川就繞過屏風進來了。
“醒了?”席白川手裏端著一碗藥,“恰好,把藥給喝了。”
“剛才是誰?”玉珥端著藥碗吹散浮在麵上的藥渣,閉著眼睛一口喝幹。
席白川看著她喝完,用手帕擦了擦她的嘴角,才說:“記得徐家嗎?徐家的大本營就在這承縣,徐鬆柏得知我們在承縣休息兩日,派人過來邀請我們去他們宅子裏住。”
他們幫徐鬆柏除掉了一個強勁對手,徐鬆柏沒少以各種名義往東宮送禮,隻是一律被玉珥退回去,這次得知他們到了承縣,大概就又想來做些什麼事盡地主之誼吧。
玉珥怏怏的,提不起興趣地回了一句:“不要,我是養病又不是度假,不想折騰。”
“我也說了不去,家仆說那就等班師回朝時路過承縣再賞臉讓他們為我們接風,並且還捐了五萬兩黃金作為賑災之用。”
聽著前半句,玉珥原本還想翻白眼說‘怎麼那麼多幺蛾子’,但聽了後半句她的臉色立馬就多雲轉晴,連連點頭:“好,好,轉告他,天災人禍麵前就需要他這樣的愛國人士,本宮班師回朝時一定去他家坐坐!”
席白川哭笑不得,捏捏她的臉:“不過是唔萬兩黃金,就能讓你這麼狗腿?”
“此行都不知道可能遇到什麼,但購買藥材需要大避開銷這個必不可免,雖說國庫充盈撥了不少錢給我去賑災,但能多個人貢獻力量總是好的。”玉珥精打細算著呢。
說了一聲‘小財迷’席白川就出門去給她張羅點吃的,玉珥靠在床頭想事情,湯圓走進來說:“殿下,外麵有一個女子求見您。”
“什麼人?”
“叫徐薑蠶。”
自從那次讓她去徐家幫他們偷賬本後,玉珥就再沒見過這個女子——那是因為她被她那端王弟弟藏了起來。
不過聽到徐薑蠶要見自己,她還是有些驚訝的,孟楚淵已經回西周,她還以為他會把她也一起帶走,沒想到竟然把人留在了承縣。
承縣,承縣……玉珥抿唇,讓湯圓把人請進來。
一處感官有缺陷,在另一個地方就會超乎常人的好,就像玉珥,一隻耳朵先天性失聰,所以另一隻耳朵格外的靈敏,而徐薑蠶也是如此,她的眼睛看不見,但‘感覺’卻很好,無需拐杖就能摸索著走到玉珥麵前,施了個禮:“民婦拜見殿下。”
“徐姑娘不必客氣,坐下吧。”玉珥伸手去引著她在椅子上坐下,徐薑蠶揚起臉對她感激地笑了一下,屋內的光線暖暖,照在她的臉上,隻覺得那笑容出奇的溫暖,玉珥想,其實這女人其實挺不錯的,隻是命運多舛。
“說起來我還差你一個謝謝。”玉珥微笑道,“那日你幫了我們一個大忙,我本是親自登門去和你道謝,隻是不巧去的時候你已經搬走了,我還以為你和我弟弟一起回西周了。”
說起孟楚淵,徐薑蠶的臉色似暗淡了一些,低垂著眸子說:“殿下說笑了,民女有何資格跟隨在端王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