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兩國聯姻,皇子大婚,帝都城門內不準掛白,即便是右相也不能例外,所以剛才玉珥沒在大門口看到白幔,現在在這內堂瞧見,心緒霎間翻滾,目光晦澀。
“殿下?”
玉珥收斂了心神,先去了靈堂給蘇安歌上了一炷香,這才和小廝一起往蘇和風的臥室而去。
蘇和風是忠貞不二的護皇黨,和她的關係並不是很親近,但她心裏卻是對他頗為尊重的,他已經年過半百,在朝為官三十多年,將其一生都獻給了大順,父皇都曾數次對她說——右相者,良臣也。
“參見殿下……”他們還沒走到門口,蘇和風已經披著衣服匆忙迎了上來,躬身行禮,玉珥連忙扶住他道:“右相抱恙在身,不必多禮,快快請坐。”
扶著老丞相坐下,玉珥多看了他幾眼,發現他真是滿臉病態,幾日不見,鬢角又生華發,麵容因為枯黃,看起來也是憔悴至極。
“殿下為小女找到凶手,是我們全家的大恩人,老臣還沒當麵向殿下道謝,殿下便親自登門,老臣不勝惶恐。”蘇和風才說這麼一句話,便禁不住連續兩聲咳嗽,玉珥蹙了蹙眉,示意侍從倒杯水給他。
蘇和風掩嘴喝了一口水,氣息稍稍平穩了些。
玉珥在心中喟歎了一聲,蘇安歌雖然不是他唯一的女兒,但卻是他最寵愛的女兒,喪女之痛足以將他擊垮,看他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十幾歲,哪裏還能再看到當初那個高踞廟堂的第一丞相的影子?
“這本就是本宮的責任,丞相不必言謝……”
安慰了蘇和風幾句,玉珥便打算告辭了,她再三婉拒蘇和風親自送出門,但都拗不過蘇和風的堅持,沒辦法,隻好讓人多給他拿一件衣服披上,特意放慢腳步讓他能跟上她的步伐。
走到大門口,玉珥便回頭道:“丞相,請回吧。”
“老臣恭送殿下。”他顫巍巍地彎腰,仿佛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玉珥鼻尖酸澀,抿了抿唇,轉身上了馬車,撩起車簾,她神情波瀾不驚,甚至有些平靜過頭:“丞相,我一定會將殺害安歌的人,繩之以法。”
蘇和風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她這句話的意思,那些賊匪不是都被抓了嗎?難道還有潛逃在外的?
玉珥卻沒有多做解釋,放下窗簾,讓車夫駕車去兵部尚書府。
玉珥心情沉重地從右相府離開,丞相府內的靈堂,還有蘇和風垂老的模樣一直在她腦海裏不斷盤旋,使得她難以冷靜,拳頭緊握,滲出了汗水。
兵部尚書府和丞相府的距離並不是很遠,很快馬車便停下了,玉珥撩開車簾下車,發現已經有人在門口靜候她,看到她出現便見了個禮:“殿下親臨,微臣有失遠迎。”
玉珥下車扶起他:“你怎麼知道本宮要來你這兒?”
“微臣適才在書樓找書,從窗口看到殿下車馬從右相府離開,朝臣府邸駛來,便下來迎接。”付望舒看起來要整潔許多,隻是神情還是能看得出鬱鬱寡歡。
玉珥輕輕頷首,付望舒便將她請了進去,邊跟在她身後邊道:“臣在家中書樓找到了幾本關於蠱毒記載的書籍,正想進宮麵呈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