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風錚快速為玉珥止血,她已經陷入深度昏迷,半點知覺都沒有,他包紮好她的傷口,這才去號她的脈搏,脈搏很亂,時快時輕,他診了好一會,才能勉強摸清她的情況。
他迅速起身寫藥方,邊寫邊說:“陛下的脈搏很亂,情蠱應當在她體內進行過大動作,如果我猜的沒錯,吳老太根本不是要為陛下驅蠱,她是想激怒情蠱,讓情蠱發狂,加快速度啃食陛下的血脈,陛下應當是有所察覺,才掙紮著起來殺了她……幸好她死了,否則,陛下必定會死在這反噬之下。”
“怎麼會這樣……”眾人驚愕,心驚不已。
他們剛才都沒在屋內,根本沒看到發生了什麼事,饒是如此,現在聽他這樣三言兩語地解釋,臉色霎間都變得慘白如雪。
是他們,是他們親手將玉珥送給一個那麼可怕的人!
他們以為這是在幫她,殊不知根本就是在加速她的死亡,想起剛才玉珥痛苦的喊聲,都恨不得自己也去嚐一遍那絕望為她贖罪。
長樂黑眸微微顫抖,任何描述都代表不了他此時的心情。
付望舒沉聲問:“陛下如今情況如何?”
沈風錚搖頭:“我不擅蠱,不過半月前已讓人回帝都帶來扶桑老太醫,今日應該能到。”
說話間,外頭就有人喊:“老太醫到了!”
來得真及時!
老醫生灰頭土臉,模樣狼狽,可見是一路策馬狂奔而來的,他無暇顧及自己,直衝了進來:“快,讓開,我看看。”
所有人立即讓開路,他在床邊坐下,看到那手腕上的疤痕,瞬間深呼吸一口氣,慢慢平複呼吸,這才摸上玉珥的脈搏,越診他的臉色越難看,最後摔下一句:“你們怎麼就不能多等我一日!”
他的話這樣說,證明玉珥的情況真的是很不樂觀。
老太醫把人都往外趕:“出去!都出去!別打擾我!你們這群不懂裝懂的人,再晚一步你們就等著你們的長熙帝駕崩吧!”
眾人被他罵著,都忘記了反應,跟木棍似的被他退出去,門啪的一聲鎖上,他立即拿出銀針紮入玉珥幾個穴道,心裏念著希望來得及,還能再救她一命……
誰都沒想到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老太醫在裏麵搶救,他不喜歡吵鬧,把他們趕出門後,還覺得不夠,又讓他們馬上消失在門前,他們現在什麼都聽他的,隻要他能救玉珥。
門外隻剩下沈風錚和長樂,前者不該走,後者不想走,兩人就這樣站著等。
三個時辰後,老太醫終於又開門出來,長樂第一時間衝上去問:“陛下怎麼樣了?”
“能不能醒,就看今晚。”
老太醫停頓了一下,往四下看了看,像是要說什麼不能讓旁人知曉的秘密,聲音也低了幾分,“陛下有孕,你們知不知?”
陛下有孕!
長樂瞳孔驟縮。
沈風錚頷首,並不意外:“我知,皇嗣無礙吧?”
老太醫搖搖頭:“差點保不住,也慶幸蠱蟲不在子宮,否則那胎兒非被蠱蟲當成晚餐吃了不可。”
玉珥的身體底子一直都算不錯,加上養尊處優,吃的喝的都是補品,若是換成尋常人,被情蠱這麼折騰,早就沒命了,她還能堅持到現在實屬不易,那孩子大概也繼承了母親的幾分體質,加上後來沈風錚的調養,竟在這次這麼大的傷害中全身而退。
沈風錚和老太醫兩人討論者玉珥的身體和後續的治療,長樂才從呆滯中回神,喃喃地問:“陛下,有孕……什麼時候有的?”
老太醫看了他一眼:“有三月了。”
沈風錚微微一笑:“皇嗣也當真福大命大,陛下之前都不知道,帶兵打仗,通宵批閱公文,半點都不愛惜自己身體,換成尋常人孩子早就沒了,這孩子啊,將來必成大器。”
“三個月……”
三個月前……是青州城郊放風箏那次麼……
長樂閉上了眼睛,回神一拳打在木樁上,也不知在氣自己還是在氣她。
老太醫和沈風錚都不明所以,長樂沒有解釋,掀開簾子直接進了屋,玉珥還躺在床上,手腕上的傷口很深,裹著層層紗布都透出了血跡。
他在她床邊站了許久,眼底情緒翻滾變換萬千。
玉珥在昏迷中還緊皺著眉頭,無意識地發出輕微的呻吟,手卻覆在肚子上,抓著被子,但又好像是在通過被子抓住什麼。
長樂站了許久,終於蹲在了她床邊,握住她的手,再開口時聲音已然不是原來的樣子,而是帶幾分清冷的磁性,如雪後初請的雪水,冰冷中透著獨特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