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白川睨著他,好似在說‘真難得,還有這點覺悟’,安離被他這眼神看的渾身發毛,伺候在他身邊十幾年,他是看得出他看似笑著,其實心中是不悅的,他仔細一想,剛才自己的確有些得意忘形了,大概是惹他生氣了。
他連忙跪下:“屬下知錯!”
席白川將一隻手手肘擱在桌子上,手撐著額角,姿態慵懶中又有不容忽視的上位者氣魄:“你何必緊張,我又沒說你哪裏不對,我反而覺得,你的提議非常好。”
安離愣了愣,以為自己聽錯了:“那主子您這是同意了?”
席白川懶洋洋地應:“嗯。”
安離欣喜若狂,連連表示這件事他來做即可,等王軍那邊派人來了,也讓他去解決,為了讓他同意把這件事全權交給他,他甚至不惜說出自己是比較擅長做這種陰險事情的人。
他的語氣嘿嘿像是在開玩笑,席白川聽著卻頗為讚同:“我也怎麼覺得。”
覺得什麼?
覺得他陰險?
安離想了想,猜測席白川這樣說,大概是指他對王軍下藥那件事吧?應該是,他又沒在他麵前露什麼馬腳。這樣想著,他鬆了口氣,笑著退下。
席白川一雙鳳眸半眯著,神色意味不明。
午後時分,席白川在廊下思索,身後走過一個人,他看了一下,是兩個侍女,她們手裏端著托盤,但托盤上擺著不是美味佳肴,而是被掀翻打碎的碟碗和食物。
毫無疑問,又是玉珥。
侍女果然說:“主子,長熙帝還是什麼都不肯吃……”
席白川閉了閉眼睛看,揮手讓他們都下去。
玉珥不能不吃飯,且不說她自己身體不好,就說她肚子裏還有個孩子和一條蠱蟲,如若她不吃飽,有怎麼經得起他們折騰?
想著,席白川揣著手,去了廚房。
木門嘰吱一聲被人推開,玉珥以為又是那些送吃的下人,剛想嗬斥一聲,卻見門口那人,一身淺青色錦袍,輕衣緩帶,隻是靜靜站在那兒,走廊上的燈籠橙紅色光便都落在他身上,映出幾分多情色彩。
席白川端著托盤,托盤裏有一碟藤蘿餅,還有一碗無糖的蓮子羹,他柔聲喊:“晏晏。
一看又是他,玉珥是毫不掩飾自己的排斥,直接錯開頭看向別處。
席白川也不介意她的冷漠,他知道她心中有氣,一時半會是不可能消的,他在床頭坐下,將盤子往她跟前湊了湊:“我做了藤蘿餅,還加了蜂蜜,應當會比之前的好吃。”
那藤蘿餅還是那個模樣,還能若有若無聞到香味,玉珥倏地捏緊了手,抬手又要直接掀翻,但這次他顯然早有準備,在她動手之前,他快速將盤子一移,躲開了她的手。
一擊不中,玉珥側開頭,不理他了。
席白川將盤子放在桌子上,背對著她,看不出喜怒,隻聽見他的聲音低低沉沉地問:“你就這麼……恨我嗎?”
玉珥譏笑:“你不是說你不會出現在朕麵前?自從做了反賊,你越來越言而無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