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策走後,王老虎與兩個手下,帶上張策送來的絲綢與銀元,騎著三匹快馬來到曲原縣城,他們先到煙館,包了兩包上等煙土。王老虎知道,焦世雄好一口洋煙,送他煙土,比什麼東西都管用。
見了焦世雄,王老虎列舉了鄭家商鋪十幾條罪狀,狀告鄭家人經常聚眾鬧事,狀告鄭家人強搶民女,狀告鄭家通匪,還告了王一鳴一狀,說他執法不公,收受賄賂。王老虎求請焦世雄嚴肅軍紀,嚴懲鄭家,為民伸冤。
“河口鎮的事情就是多,如果曲原縣十幾個鄉鎮都如河口鎮一樣,那縣保安團一班人隻有找玉皇大帝,人人配個三頭六臂了!兄弟,你別弄錯了,王排長是一個非常公正的人,他是在履行公務,這是他的職責所在。”焦世雄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拍了拍王虎的肩膀,說:“兄弟,風流鎮美女多的是,你怎麼就偏愛一個黃臉婆呢?”
王老虎想了一會,道:“現在不是女人的問題了。”
“現在是什麼問題呢?”焦世雄瞪著眼問。
“現在是麵子的問題。”王老虎說,“鄭家倚仗有錢,雇傭殺手,想置我於死地……”
“雇傭了殺手?他們雇傭了誰?”焦世雄問。
“褐鷹俠!”
“褐鷹俠!”焦世雄吃了一驚,他怔了一會,便反剪兩手,踱了幾步,後回轉頭來問,“真有褐鷹俠?真有這麼個刀槍不入的人?”焦世雄問後,接著獰笑起來,笑過之後說,“兄弟,哪有什麼褐鷹俠!褐鷹俠隻不過是個神話,是那些亡命之徒以此抬高他們身價,嚇唬人罷了。”
“係著褐色鬥蓬,從幾丈高的屋簷飛下。”王老虎說,“我是領教過了。褐鷹俠武功高強,有萬人不敵之勇。”
“這麼說,你是吃了大虧了。”焦世雄說,他看著王老虎被綁著的手臂,“這手臂就是被褐鷹俠打傷的吧?”他笑了笑,“如果這樣,你有什麼不能與鄭家好說的呢?”
“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王老虎說,“我王啟明好歹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在風流鎮裏,不說德高望重,也算被人恭敬。這次,鄭家人是騎在我的頭上拉屎了,我怎麼能抬得起頭來!王一鳴這人,誰給的錢多就替誰說話,誰給的錢多就保護誰。身為執法之人,不分青紅皂白,執法犯法……”
“太放肆了!”焦世雄怒聲打斷了王老虎的話,他瞪著王老虎一陣,又陰陽怪氣的笑了幾聲。
過了一會,焦世雄緩和了語氣,接著說:“我理解,我理解,我理解兄弟的心情。坐,坐呀!”焦世雄示意王老虎坐下,他坐在大師椅上,翹著二郎腿,以好友的身份真誠的對王老虎說:“兄弟,你可知道,鄭家可不是好惹的呀。鄭家老爺子與省城高官交往可不一般,別說我們保安團,就是你姨父也不敢輕易得罪他。兄弟,我告訴你,鄭家老爺的一個把兄弟是省保安司令部高參謀,單就一個司令部參謀發一句話,我這個保安團長就嚇得心驚肉跳,他如果讓我滅了河口鎮的王啟明,我焦世雄哪敢說個‘不’字呢!”
王老虎氣得臉色灰白,焦世雄裝著沒看他。焦世雄接著說:“這些有錢人,他們的手段是非常高明的,他們與政界、軍界建立了良好的關係,以此來拓展他們做生意的空間,鄭家人就是這些高明人士之一,而且是這些人中的高手。鄭家人不好對付,也對付不得。你說鄭家年輕人聚眾鬧事,他們又怎麼說你呢?地痞、流氓!不中聽吧。你說鄭家商鋪六年前為魯瞎子籌了一千塊大洋的軍費,這個,不隻我清楚,整個河口鎮的人都清楚。我想,老舉人也會為鄭家人作證。兄弟,魯瞎子抓了鄭家的舅老爺,要鄭家拿出一千塊大洋放人,鄭家人能少拿一塊嗎?這叫什麼主動籌措軍費!這怎麼是通匪!分明是魯瞎子耍賴的行為嗎!你以此告鄭家,是站不住腳的!不過,兄弟既然來了,我也不會讓兄弟無功而返。我派楊隊長帶幾個人跟你跑一趟風流鎮,讓王一鳴配合楊隊長。記住,一定要有分寸!不要太過份了,要適可而止,適可而止嗎……哎呀,一個女人,她願意跟誰睡覺就跟誰睡覺,你管得著嗎?風流鎮的女人多的是,兄弟有的是錢,想與誰睡就與誰睡嗎,何在乎一個做針線活兒的女人呢!”
王老虎聽了這話,自然不樂意,他本想焦世雄到風流鎮為他出口惡氣,抓幾個人,或者殺幾個人,沒想到這個保安團長這次帶有偏向。王老虎不高興的說:“這麼說,我認了!我是白白被鄭家人欺負了!風流鎮是無法無天的了!”
“兄弟,也不能這麼說嗎?你吃虧了嗎?那天,我看到鄭家少爺被你打得受了重傷,吃虧的恐怕要算鄭家人。”焦世雄見王老虎氣乎乎的樣子,笑了笑,他對坐著一個勁抽煙的楊大麻子說,“楊隊長,有勞你過幾天到風流鎮一趟。”
“是!”楊大麻子隨聲應道,站了起來,向焦世雄行了個軍禮。
“啟明兄說,風流鎮有一個什麼褐鷹俠,厲害得很,到了風流鎮,如果遇到這麼個俠客,怎麼應對?”
“哈哈哈……”楊大麻子大笑一氣,“如果真讓他遇到了,就是那個什麼褐鷹俠倒了大黴了!我一定把褐鷹俠捉來,任憑團座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