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忠回到商鋪,跟著他來的幾個日本兵取走了商鋪的三把盒子槍。鄭國忠回來,商鋪的人這才鬆了一口氣,伍百顧問鄭國忠道:“國忠,日本人怎麼說?”
“他們能怎麼說。”鄭國忠抽了口煙,“看起來,韓小五性命難保。”
幾個年輕人圍在會客室內,一個個向鄭國忠建言。李有泉說:“三少爺,晚上潛入日本軍營,把韓小五救出來。”
鄭立民說:“三叔,聯合牛頭山的駒爺,跟日本人拚了!”
王國生也說:“日本人搶了我們的銅,殺我們的人,他們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像這樣活著,還不如找幾個墊背的,拚了!”
鄭國忠沒有做聲,他隻拚命的抽著煙,他把一支煙抽完後,對正摩拳擦掌的人說:“誰也不許輕舉妄動,都好好的呆在家裏。”鄭國忠說完,拿起放在沙發裏的一件長棉衣,出了商鋪。
雪越下越大了,它在空中翻滾著,如一個張牙舞爪的魔鬼,正在吞噬著整個世界。
鄭國忠出了鎮北門,踩著積雪緩緩而行。走出三四裏地,鄭國忠站在白皚皚的雪原中,向金水橋那邊的日軍司令部望去。
董家祠堂高大的建築,在西南方向顯得特別的顯眼,一麵日本軍旗傲然豎立祠堂的頂上,在風雪中肆虐,周圍被日本租用的農房以及新建堡壘,都淹沒有皚皚白雪之中。
遠近非常靜,天地顯得格外寬廣,擁擠在一起的河口鎮,如一個沉思的老人,在風雪中祈禱。鄭國忠站著,看著這一切,心裏突然湧起了一種莫名的悵惘,這大半年時間裏,鄭家商鋪接二連三的受挫,兩個年輕人獻出了生命,韓小五在押,被日本人殺害隻是早晚的事情……狡猾日本人在河口鎮玩起欺騙的手段,一時蒙蔽了河口鎮民的眼睛,現在,河口鎮人已認識了日本人的真實麵目,他們狡詐凶殘,視中國人的生命與草芥,任意宰殺。鄭國忠想著,暗道,一個被奴役的民族,哪有什麼尊嚴所言,如果寄希望於侵略者們同情,隻能是自取滅亡。鄭國忠滿腹的仇恨在心中燃燒,他緊攥拳頭,罵出了幾句粗言:“他媽的,狗日本,你不讓我們活,我也要讓你寢食難安!”
天黑了,北風在呼嘯,雪還在下。狂風卷起地上的積雪,大地霧茫茫一遍。天也好像發怒了,一直到半夜,風雪還是不肯停止。
在這個風雪交加的夜晚,在這個混沌世界,一個黑影出現在河口鎮西北,他有時奔跑一段,有時停步矗立,黑影慢慢的向董家祠堂靠近。
這個黑影正是河口鎮人所敬稱的“褐鷹俠”,是曾經出現在河口鎮街道,從牛頭山土匪救出王一鳴與阿全的的蒙麵人,也是出現在王家墩救出兩個刺殺王老虎的人的蒙麵人……褐鷹俠多次出現,次次這樣的裝束,他緊蒙著麵,係著褐色的鬥蓬,走在茫茫的雪地,就如一個黑點在移動。
“褐鷹俠”穿著金水河,越過鐵絲網,迅速竄到一棟房屋旁邊,緊貼著牆壁,靜聽著風的咆哮聲,雪的細微聲,還有日本巡邏兵的皮靴踩在雪地“哢擦哢擦”的聲音。“褐鷹俠”聽了一會,避開日本巡邏兵,又竄到另一棟房屋,又是這樣的靜聽著。
“褐鷹俠”好似在日本司令部內尋找著什麼,他尋找了幾棟房屋,終於找到了他要找的地方。這間屋子內閃著微弱的燈光,門外有兩個日本哨兵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