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院長,到底怎麼回事?”
“唉,我和崔老六在南昌認識的時候,我們都才三十歲左右,轉眼都三四十年了。那時候他藥鋪的生意很好,一家三口過得也很滋潤。我和我愛人沒事就愛往他家串門,有時家裏找不見他們就到他們家藥鋪去。彼此熟悉了,關係也越來越好。認識他第二年的冬天,有一天夜裏下起了大雪,可偏偏我懷孕剛八個多月的愛人喊起肚子疼,看樣子是要早產生孩子。我雖說是個醫生,可是對於生孩子這一塊,卻不懂,而且我愛人又是早產,我擔心出事,就急著要把她送到醫院去。那時不像現在,哪怕是半夜滿街都是出租車,也沒有使用手機,更沒有設120急救電話。情急之下,我就去敲崔老六家的門,敲了半天沒動靜,我才想起來,他家因為管道漏水正請工人維修,弄得一屋子髒兮兮的,這兩天一家人都在他家藥鋪裏睡著呢。我又跑著去砸他家的藥鋪門。崔老六起來了,一聽說是我愛人要生孩子上醫院,馬上把藥鋪的門關上,裹著大衣就跟我走了。臨走時,因為不放心藥鋪還有藥鋪裏睡著的老婆孩子,就從門外麵上了鎖。因為是半夜又下著雪,找不著三輪車,我和崔老六就把我愛人放一張單人的竹床上,用棉被把她蓋嚴實了,我們倆一人抬一頭,踏著積雪,往四裏路以外以外我工作的醫院走去。在醫院一直折騰到天亮,我愛人才生下了我女兒。崔老六也陪著我看了一夜,看著我那像小瘦貓一樣的女兒,崔老六也挺高興。可就在這時候,來醫院就診的病人說了一件事,說是城北崔氏藥鋪半夜裏失火了,一屋子藥材都燒了不說,老板娘和閨女也被燒死了。崔老六一聽拔腳就往家跑。我跟護士交代了一下,也隨後攆了出去。當我跑到崔氏藥鋪門前時,眼前的淒慘的一幕震得我腿都站不住了。崔氏藥鋪隻剩一堆焦黑的灰燼。在那一堆灰燼旁邊,蓋著兩張白得刺眼的布,崔老六正跪在那兒痛哭著。聽旁邊圍觀的人說火被救下來後,這娘倆的屍體是在門邊上發現的,大人一隻胳膊摟著孩子,另一隻手裏還攥著鐵質的門環。顯然,這娘倆沒有拽開已經被上了鎖的門。”
“唉,我隻聽崔伯講過鋪子失火娘倆喪命的事,原來是這麼回事,太慘了。”路強鬆唏噓著。“那這火到底是咋來的,後來查清了沒有啊?”
“查清了,是離崔氏藥鋪四五百米遠另一家藥鋪老板花錢雇人幹的。因為崔氏藥鋪的生意比他的生意好,心裏嫉妒,想把崔氏藥鋪攆走。隻是,他派去燒鋪子的人,也不知道鋪子裏睡的還有人。以至於釀成了驚天大案。當年年底,那家藥店的老板和實施縱火的人就一塊斃了。”
“怪不得崔老伯至今不再成家,這樣的打擊擱誰身上都是致命的。”路強鬆說。
“唉,一想起這事我心裏就充滿愧疚。如果不是為了幫我,他的老婆孩子就不會遭此滅頂大難,也許他的藥鋪也能保住。這事過了一個多月,崔老六就人間蒸發了,我一直想找他,聯係他,可就是不知道他一個人去了哪裏。現在聽你一說他的消息,我想咋著也得見見他,把我憋在肚子裏的話說給他聽聽。不然,我也心不安哪!”
“既然這樣,薛院長,咱就別多停留了,你準備一下,明天就隨我去一趟女兒坊吧。”
“好吧。其實我雖說是這祥和醫院的院長,也隻是名譽上的,真正管事的是方院長,就是剛才跟我一塊下樓來的。”
“哦。剛才來鬧事的那女孩的媽媽是怎麼回事?”
“唉,別說了,這幫小兔崽子,上著班不誤抱著手機聊天打遊戲,結果把人家的CT片子發錯了。主治醫生隻看片子,也沒有進行二次核實,楞把一個健康的人弄上手術台開了膛,發現錯了,主刀的醫生嚇傻了,沒能及時采取措施,導致人家大出血喪了命。你說用刀子一下一下割他們都不虧。這一回我跟方院長都表了態,一定要嚴肅處理,估計要把幾個當事人清理出醫院,絕不手軟!”
“人命關天,怎能如此兒戲啊!”路強鬆禁不住感歎。
“小路,我先安排事去了,你住哪兒,要不然去我家休息休息去吧?”
“不麻煩了,薛院長。我訂好了酒店客房。我女朋友也在深圳這邊上班,我去找她了。”
“那好,你去吧。就這樣定了,明天咱就在這醫院門口碰麵。”
“好的。”路強鬆衝薛超擺擺手,出了他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