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是在讀大學的前三年時間裏,姬春都在自己以前挖的這個大坑裏,艱難地往上攀爬著。
大學畢業時,姬春謝絕了術科老師極力推薦他留校做術科教官的美意,執意要隻身一人南下廣州闖天下。
項莊至今仍然清楚地記得,五年前姬春剛來廣州時的那副模樣,精瘦,黝黑,貼皮短發,深陷在眼眶裏的一雙大眼珠子骨碌碌轉。
姬春下了火車剛進表叔的家門時,項莊的老婆餘雨甘還以為,項莊這個表侄兒來廣州是投奔他們,想讓他們幫忙找一份工打打呢!
就在他們兩口子忙著給朋友打電話,聯係人給姬春找工作的事兒時,這小子卻笑眯眯地說:“叔兒、嬸兒,我想自己先去找找看。”
姬春在項莊家隻住了兩天,第三天就搬到了〈新快報〉的單身宿舍。
頭幾個月姬春做的事兒是報紙發行,就是賣報紙。沒多久就去了廣告部,不到兩年就做到了廣告發行部的副主管。
連項莊都覺得這小子挺神奇的,於是就讓餘雨甘在新快報的媒體朋友,幫忙打聽一下姬春的工作情況。
“姬春是你家親戚呀!這靚仔在我們報社可是個武壓得住大場子、文拉得了大客戶的風雲人物啊!”
新快報的朋友告訴餘雨甘,姬春剛來時,做的是報社最苦最累的發行工作。這個行當不光苦,工資低,而且由於廣州媒體間競爭殘酷激烈。發行投遞上為爭奪客戶地盤,打架鬥毆也就成了家常便飯。
姬春打小兒就是幹架的能手,這些恰恰都是他的長項。
據說姬春在新快報,流傳得最經典的是一文一武兩場戲。
那就讓我們先說姬春的武戲傳奇吧。
發行是每家平麵紙媒的硬指標,無論是哪家報社的老總們都會十分看重這個事兒。
在廣州的媒體業界,新快報屬於那種後起之秀。直到今天它仍然是在後麵,奮力追趕著南都啊廣日啊這些報業大鱷們。
姬春剛到新快報時,正是它追趕最為激烈殘酷之時。
那天從表叔家一出來,姬春連公交車都沒舍得坐,直接從水蔭路走路走了十幾分鍾,走到天河路廣州購書中心對麵的人才交流市場。
看到密密麻麻的來自祖國四麵八方的求職人群,各自手拿製作精美的簡曆,在各個招聘攤位間象熱帶魚般來回地穿梭著,姬春並沒有顯得很慌張。
轉了一圈,知道了個大概情況後,姬春就隻投了兩份簡曆。一份是海關總署廣東分署的保安隊長,另一份就是新快報的投遞員。
保安隊長這個職位開出的月薪是3000千元,另加各類補貼600多塊。投遞員的底薪隻有1800元,但提成上不封頂。
由於一開始姬春就把自己的求職意願,主動壓低了兩個檔次。因此,這兩個招聘單位都對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特別是海關總署廣東分署,招聘人員十分滿意姬春的條件,也極力說服他到他們這個單位應聘保安隊長這個職位。
最後姬春選擇的是新快報投遞員這個職位。他的理由就一個,新快報包吃包住。這是他到廣州後腰踢好頭一腳所最需要的東西。
至於薪水啊什麼的,在姬春看來倒在其次。
姬春幹投遞員的第一個星期裏就挨了兩回楱。
他是新人,投遞的轄區理所當然是其他人都不願去的棠下村啦!
棠下村是什麼地方?但凡到過廣州的人就會知道,那可是廣州治安情況最複雜的城鄉結合部啊!
住在那片兒城中村的人可真是魚龍混雜、龐雜無比。
有城裏寫字樓裏的剛上班的小白領,也有擺地攤的走鬼,還有拉私客的摩托佬兒、騎著三輪到處吆喝收破爛的邋撒佬,甚至還有吸毒嗑藥、殺人越貨的逃犯。
在這個混亂複雜的地界兒,報紙投遞中各霸爭雄尤為慘烈。
新快報的投遞員們不是今天遭南都打了,就是明天讓廣日捶了,反正就是不讓你正兒八經地在這兒投售報紙。
這事兒擱在一般投遞員身上,打了也就打了,反正已經習以為常了。
姬春挨過兩次打後,也基本上搞清楚了棠下這片地界兒的基本狀況。
姬春再一次被打是在他幹投遞員的第十天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