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成明自己如果直接說,是因為兒子中考而要求改變起草小組封閉地點的話,這個理由肯定說不過去。因為項莊的女兒曼曼和他兒子同歲,今年也同樣麵臨著中考這道關。不管是領導和起草小組裏的人都會會說,人家項莊能夠克服家庭困難,你章成明又為何不能克服?
進入起草小組這種“一級戰備狀態”,對起草小組所有人的生活工作影響是不言而喻的。項莊至今還記得,十幾年前“三講”教育活動時,自己被封閉在“三講辦”寫材料時的情景。那個時期,“三講”作為全國的頭號政治任務,都被各單位的頭頭們當做頭等大事來抓。當時項莊被抽調到省裏“三講辦”,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給省領導寫個人自我剖析材料。到最後關頭,中央“三講辦”和中組部一位副部長要親臨廣東,參加省裏副省級以上幹部的民主生活會。那幾天正好餘雨甘要去外地出差一個星期,家裏雖然請了一個保姆帶女兒曼曼。但曼曼那時才三歲不到,身體比較虛弱,經常三天兩頭地不是發燒,就是拉肚子。有一天曼曼又發燒了,保姆獨自帶她到醫院打了針,燒退了人稍稍好一點就帶曼曼回了家裏。但等到晚上九點多鍾時,曼曼又開始發燒了,而且哭天喊地要爸爸,要媽媽。無奈之下,保姆把電話打到了項莊的辦公室裏。這可怎麼辦是好呀?項莊正在昏天黑地為省長那份自我剖析材料翻來覆去的改稿子呢!這份稿子前前後後項莊已經修改了十幾遍了,每一次送到“三講”專項巡視組那裏,都會給改得麵目全非。而第二天上午八點,“三講”專題民主生活會就要如期召開,省長就要在專題民主生活會上用這份稿子。搞到最後,項莊就站在省長辦公台邊上,強打精神聽首長口述修改意見,他一字一句的記下來。然後又急急忙忙地一路小跑地回到打字室,再讓打字員一個字一個字地敲到電腦上。
正當項莊為稿子的事兒忙得焦頭爛額之時,他又接到保姆打來電話,說曼曼又發燒了,在家裏哭鬧著要爸爸。領導也是人,人心都是肉長的。這麼小的小孩子發燒,萬一出個什麼事兒那可這麼了得?秘書長正好在旁邊看到項莊不知所措的慌亂情景,就立即做出個非常決定。他即刻安排自己的專車司機去項莊家裏,馬上把曼曼接到“三講辦”項莊這裏來。另一方麵,秘書長又叫人趕緊把廳醫務室的值班醫生叫到“三講辦”,等把項莊的女兒曼曼接來後馬上給她打退燒針。
曼曼燒得滿臉通紅,這個小可憐,一見到爸爸,似乎病也好了許多。因為曼曼太小了,醫生在她那細如麻杆的手臂上幾乎找不到靜脈血管,即使擠了又擠勉強找到了血管,也無法在她細小的手腕上把粗大的針頭紮進去。隻有小腦袋上的血管還勉強可以找到紮下去的靜脈血管。項莊緊緊地抱著燒得滾燙的女兒,眼看著醫生在曼曼稀黃淩亂的頭發上剃了一小塊出來,然後把那個粗粗的針頭紮進去打著退燒點滴。
人們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狗屁!那是因為你還不到動情處。看著兩歲多的曼曼這般受罪的小模樣,眼淚在項莊的眼眶裏直打轉。見到爸爸後曼曼也不哭了,也不鬧了,她一頭紮進項莊的懷裏竟然很快就睡著了。那一夜,項莊是一手抱著生病打點滴的女兒,一手在辦公桌上改著稿子。在場的“三講辦”的同事們看到這個令人心酸的場景,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項莊幾乎是熬了個通宵,最後還是在淩晨五點,把修改完的稿子交到了省長的案頭。
現在老百姓一提起這幫秘書們,個個都恨得咬牙切齒地,似乎他們都是些為虎作倀的小太監,或者是一幫專替貪官汙吏們拉皮條的政治掮客。其實,這真是一種誤解。不可否認,官府衙門裏確實存在著一些附庸權貴、阿諛奉承的侍從式文秘人員。但你也真的不能否認,在政府、黨委辦公廳(室)係統搞文字工作的人,絕大多數人還是過著舍家拋業為領導鞍前馬後服務、沒日沒夜趕材料的日子。算了,不多說了。說起來都是一把辛酸一把淚!
章成明恰逢他兒子今年中考,在參加起草小組和照顧兒子學習這兩個問題上,章成明確實麵臨著一個二難選擇。因此,章成明思來想去,才想出了否定項莊兩套方案,自己提出在辦公廳就地封閉寫作這個餿主意。他心裏打的如意小算盤是,如果能夠采納自己提出來的在辦公廳就地集中封閉寫作的話,那就可以實現他一箭雙雕之計,既打擊了項莊這個起草小組牽頭人的風頭,又可每天回家輔導照看自己兒子的學習。
按照項莊的德性,他是不會主動把章成明大鬧起草小組第一次碰頭會這件事兒給領導彙報的。但畢竟是紙裏包不住火,沒過多久秘書長還是知道了這場鬧劇的來龍去脈。他一個電話就把章成明揪到他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