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這一個星期到時候,外麵的世界發生地天翻地覆的變化,不知道是誰走漏消息,漫天飛舞都是不利於韶華的言論和視頻,帖子亂七八糟的東西,甚至有記者追到公司去八卦問這些東西,也有人試圖聯係我,但都我拒絕了。
最令我震撼的則是病弱的沈如筠撐起了一片天,將所有的事情都承擔了下來,我不知道她是如何麵對那些鎂光燈,麵對大眾的指責漫罵,麵對記者的刁難,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從房間出來的那刻,第一眼看到的人竟然是骨瘦如柴的沈如筠。
她說,如果你不照顧韶華的吧,完全有我一個人來照顧。
那時候韶華代言的廣告解約,光是違約金就將瘦弱的沈如筠擊垮,作為韶華的丈夫我有責任的承擔這一切,我告訴自己要相信韶華,要等她醒來親口聽她的解釋。
可意外地事情就那麼發生了,那晚從病房裏出來,我昏倒了,再醒來,則是在沈如筠的床上,她側身而躺。身下是殷紅的血,就拿一瞬間,我仿佛被電到,韶華那純真的麵孔從我的麵前閃過。
沈如筠醒來後並沒有像其他的女人哭哭啼啼的,她說,你抱著我的時候叫著韶華的名字,少寒,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韶華是為了掙錢給我治病才變成這樣的,我理應為她付出一些,所以……
沈如筠剩下的話我都沒聽到,我隻是懵了,傻了,我覺得是我背叛了韶華,而不是她背叛了我。
我躲避沈如筠,有時候麵對她的關心,我很想拒絕她,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無法狠下來心來,後來她懷孕了,臉上有欣喜的表情,我不知道父親是怎麼知道的,他強逼著要求我必須娶沈如筠為妻,就算我不愛她。
父親說,你若是不娶她,沈韶華將永遠不會醒來。
那最好的醫院是父親投資的,他是最大的董事,韶華,我不能讓韶華死,我要等她醒來告訴我事情的真相,所以我告訴沈如筠,我們的婚姻有名無實,孩子生下來給關家撫養,那個孩子我可以想象是我和韶華共同孕育的,突然我就期待孩子的出生,我想著,就算韶華在病床上躺著一輩子,我也會守著她一輩子的。
後來的後來,韶華醒了,孩子沒了,韶華誤會我了,她甚至不知道關於她的新聞,她瘋了,她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恨意,濃濃的恨意,那種讓我痛不欲生卻無法開口為自己辯解的恨意,忽然我明白這個女人她的清白,可當我要和她解釋的時候,她轉身嫁給了秦觀瀾。
我收到了喜帖,我想告訴韶華,我還愛她,要她回來,我會告訴她所有的一切,可是這個女人她在我麵前倒了下去,地上散開了漫天的血花,她的眼中含著淚,眼睛就那樣盯著我看……
後來的後來,我找到自己的歸宿,青燈古佛,長相伴……
曾經有個小女人偎在我身邊問道:老公,你以後要背叛我了怎麼辦?
你說呢?
把你閹了?小女人搖頭,不行,那樣我會坐牢的。
那你想怎樣?
你去做和尚吧,和尚要色戒的,所以啊,嗬嗬。小女人笑得很奸詐。
那如果你背叛了我呢?
我怎麼會背叛你啊?小女人眼中充滿了無辜,小聲地嘀咕著:就算背叛了全世界,我也不會背叛你。
可結果,是全世界背叛了她。
木魚三百六十下,佛祖說:往生。
孟婆湯下,看見你留下的眼淚,那麼倉惶……
古代關少寒之如果愛
如果我夠勇敢一些,或許嫿兒最後的結局便不是這樣,如果我夠坦率一些,或許陪伴在嫿兒身邊的是我,而不是霍雍,就算是死,也是我在她身邊,可不是,最後陪伴的她的還是霍雍,那個用盡全力去愛嫿兒的男人。
有時候我會想,我選擇了怎樣的方式在嫿兒身邊,可當嫿兒不再是嫿兒的時候,而是華兒的時候,我內心所有的堅持都崩塌了,我知道自己留下的是什麼,而帶走的又是什麼。
人常說要知足,我是個不知足的人,從少年到長大成人,我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可是我無能為力,就算我掌管著一切的經濟脈搏,可我依舊無法掌握命運,掌握那些突然發生的事情。
或許我懦弱,躲避了一切,任由華兒在外麵水深火熱痛苦不堪,作為一個出家人,我什麼都無法給她,說出來的也便是我佛慈悲。
我的悲哀,不是逃避了一切,而是給華兒帶來無法抹去的痛楚。
那個孩子是我的心病,我知道是自己一廂情願做出來的結果,但我更相信,我曾經那麼深愛的女人也愛過我,哪怕隻是一點點的心動。
師父告訴我,人在世,活著而活,簡單的就是為了活。
師父看東西看得很透徹,有時候我想不明白他所說的話,他總是喜歡去寺院的後花園看那一池衰敗的蓮花,有些哀傷。
師父說,知緣,若是有一天這裏的蓮花開了一池,那便是你還俗的時候。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還俗,在聽到師父那句話時,我很詫異,說不出話來,我不知道還俗後的自己還能做什麼,家已經交給了大哥關少秋,而華兒已離我遠去,我得到的是什麼?即使還俗了,我的心還是空了。
我想,那蓮花是不會盛開的。
年複一年,終於有一天,一個打掃院子的小僧尼大喊著蓮花開了,蓮花開了。
我奔到後院,看到一池的蓮花,韶華芬芳。
師父讓我還俗,我無處可去,便住到了後院,整日彈琴吹簫,嫿兒生前最愛與我做伴與畫舫中談天說地,那樣令人沉醉的情景至今還出現在我的腦海中。
那日,一個露西的小女孩闖進了後院,她簡直是華兒的翻版,但是不可能的,她姓秦,一個鄉村的小女孩,那個村莊我甚至沒有聽過。
我聽得一個婦人好聽的聲音喊著,露西,我們回來了。
女孩快步跑去,喊著媽咪等我。
我轉過身去,卻隻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就像當初嫿兒轉身離開一樣,留給我一個模糊的身影,日後,連個念想都沒有。
雲卷雲舒的日子,總是過得那麼快,直到白發蒼蒼,那一池蓮花還依舊盛開著,燦爛如朝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