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同下山,山門下的兄弟對他還是挺客氣的。歪嘴三這麼派他出去,出於什麼目的呢?難道就為了讓他熟悉大嶺山和茶山的山山梁梁?溝溝壑壑?峁峁坳坳?各村各莊?畫幾張圖回來?楊思青不好問三毛和大雷是否還有別的什麼任務。
三人出了山門,三毛說:“楊兄弟,咱們先往哪走?”
“柳花鎮。”楊思青想趁這個機會,看看他外公舊屋那裏,是否還有什麼線索可尋。好多年沒去了,柳花鎮曾經輝煌一時的他外公柳三爺舊屋會是個什麼光景?
“去柳花鎮?”三毛又問,“楊兄弟要去柳花鎮做什麼?”
楊思青看著三毛說:“我來問你,大嶺山我們這裏,離可以買到筆墨紙張的鎮子,哪一個距離最近?”
三毛想了想說:“茶山鎮?惠城鎮?哦不,還是柳花鎮最近,那就先去柳花鎮吧!”
到了柳花鎮,楊思青自掏腰包,買了筆墨紙張,卷著揣進小竹簍。這一次溜山畫圖,既然是歪嘴三所派,他怎麼樣也得有個交差的結果。不就畫一些地貌圖嗎?虛虛實實,實的留給自己,虛的給他三爺,至於其他,他就記在心裏、腦子裏。
他帶著三毛和大雷大搖大擺的往柳家老宅走。柳家大宅已破落得不成樣子,門前已長起了雜草,一片淒涼。距今十年的一場礦難,讓柳家與產業不複存在,礦難是怎麼發生的?事後眾說紛紜。楊思青隻在柳宅門前一晃而過,三毛和大雷並不清楚他為何要從這裏經過,這宅子可是柳花鎮眾所周知的“凶宅”,因此人跡罕至,而他們,也隻是路過。
兩天下來,楊思青在劉屋村完成了他的第一張地圖,詳盡的村落和人口情況,他卻記在了腦子裏。圖上標著的,也隻有大村落、大的山梁、山卯和溝壑,真正的富商都已經到了城鎮,歪嘴三要這些作何用途?顯然不是針對餘為虎。因此,他沒有再去柳家硝礦之所——柳絮溝,這地方歪嘴三也知道,他隻在圖上做了個標記,是個遺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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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他們從大嶺山之西,往大嶺山之北走,北山山梁上的樹林,沒有臨柳花鎮的南山山梁葳茂,卻一樣雜陳碧綠,次生態隨處可見。各村落,大多居於風水寶地,楊思青獨愛楊家堡,但他卻不知道三毛其實就是楊宗保長子。楊思青想在楊家堡過夜,三毛卻擰著不肯留宿,還跟大雷嘀咕著,非要向深山走,一定要去牛頭嶺。說那一帶野味多,他們必有大收獲。出一趟山不容易,自個口福怎麼樣也得照顧。
楊思青說:“好了,我同意去牛頭嶺,但那裏的人,據說很凶的,你們打獵歸打獵,別出事兒,晚上我還得畫一張圖。西山與北山的圖對楊思青來說,它比南山的位置圖還重要。趁著天還沒天黑,三毛和大雷就打了一些斑鳩、翠毛,青腳,還有兩隻山雞。
離開楊家堡,三毛的心情就忽然好了起來,他還扯起了山歌:“妹不留哥,哥就走;那山不留,這山走,山黑黑喲哥不怕,就怕妹你不惦哥。”
都是懷春的年輕人,這山歌讓楊思青想起趙桂英了,她到粵北做什麼?她送給他的書還沒來得及看,就給歪嘴三繳下、質押在大嶺山了。這回完成任務回了山寨,他就得用地貌圖,索回他的心愛之物,絕不能由著歪嘴三,撐控他的命運。
三毛和大雷在前兩個晚上,都沒有跟他說他們上山為匪之前的往事,這麼年輕、這麼懂事,正事不做,卻選擇做匪?他們一定也有不為人知的經曆或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