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紅從惠城東江碼頭下船後，一點年貨也沒買就往茶山鎮趕，茶山鎮圩集到了下午申時都還沒散，依然熱熱鬧鬧的。小紅在圩集上穿梭著，買了一些年貨，還特地給白日貴帶了兩瓶燒酒，可走到大王屋村時，天就斷黑了。她是心急著要回牛頭崖，才不計時辰地往回趕的，否則，她就留在茶山住客棧了。
大王屋村是個大村子，臨近年關，到外地替大戶人家做事的，大都回來了。大家一時無法供給投宿之所，小紅忙到酉時，才在村後的一個王嬸娘家找到房間，王嬸娘她兒子在惠城趙旅長那裏當夥頭，這會還沒回來，否則也沒有空房可供她投宿了。
王嬸娘好心，第二天要啟程時，用鍋底灰蘸了一些豬油，讓小紅抹了一下臉，說是防著路上的土匪起壞心。小紅把她買的一隻年糕送給了王嬸娘。小紅在牛頭崖住了近兩年，進出深山四、五次，一向都不曾碰上山匪的，她想這一次應當也不會有問題，但重要的東西和錢票，她還是綁到了小腿上。
離開大王屋村，小紅走了兩個時辰，這兩個時辰的路程裏，村村戶戶，她還是可以看到一些人影的，可越往深山走，就越看不到有人進出了，因為深山裏麵，根本就沒有村落。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裏，這路途就盡是深山密林了。牛頭嶺山區，更是人跡罕至的。山間既然連行人都沒有，土匪呆在這種地方，他們能打劫到什麼呢？
可小紅還是想錯了。她摸著路往前趕時，她聽到了一夥人在山上說話，小紅立即藏進林間的草叢裏，往上麵窺望著。上麵那若隱若現的山道上，有四個男人好象守山似的。其中一個腰間挎著盒子槍，一看就是個當頭的，另外三個，一個背著一把長槍，兩個背著火銃，他們在這裏找著什麼東西似的。
小紅想要繞道而行時，他們已經往她這邊走過來了，背盒子槍的人說，“三爺兩年前就讓我和楊兄弟過來這裏，楊兄弟卻沒畫上這裏有條小路，我看楊兄弟是不將這路當路看了。咱們回去了，告訴三爺這裏確是有條小路，可是沒有多少人走，肯定不會有人來過這邊的。”
另一個背長槍的說：“其實這事，應當讓三毛他們過來看看就行了，三爺又不是要我們過來打劫誰？三爺那麼緊張這路做什麼？”
“你懂什麼？三爺說了，這大嶺山地下全是寶貝，拿鋤頭挖幾下，就能挖出金銀珠寶來。要是有路，就說明有不少人來過這裏找寶貝，我們沿著這路，就能找著那些找寶貝的人，打他個措手不及。”背盒子槍的人警告背長槍的，要他不要把這事傳出去。
他們要尋那些找寶貝的人？這山上哪有什麼寶貝？尋山豬、山雞野獸，蟒蛇還差不多。他們既然不是為了打劫？那她小紅不就沒有什麼危險了？小紅躲在草叢裏，聽到他們這麼說，她放下了心。正要往路上走，背長槍的竟然落在了後麵，還往她這邊走過來了，他衝小紅拉開褲襠，掏出家夥就撒尿，小紅趕快閉上眼睛。
那背長槍的也發現了小紅，他撒完尿就驚喜地叫著：“雷哥，這邊有個女人呢，快過來。”
“什麼女人？你想女人想瘋了吧？這裏怎麼會有女人呢？”背盒子槍的雖這麼說，他還是帶著另兩個返身衝回來了。他也感到很意外，哎喲了一聲說：“真是個女人喲，嘿，今天總算沒白來。兄弟們，上。”
小紅上個月給蔣思楊當陪讀時，也曾在黑夜裏獨對四個男人，但這大白天，她怕是跑不脫的，要是白日貴在，就不怕他們，可是她現隻能自救了。白日貴教她的，碰上山上土匪，第一是不要慌，土匪們也有自己的規矩；第二是用腦子跟他們周旋，最後才是動武。小紅這麼想著，她就鎮定下來了，她瞧著背盒子槍的問：“你們要做什麼？”
“你說我們要做什麼？這還用問嗎？我們四個男人，身上都有一把鋼槍，子彈都壓得滿滿的，正愁沒地方打呀？你來了正好，你也別怪我們，是你今天運氣不好，栽在了我們手裏。”背盒子槍的人走在前麵，根本不把小紅放在眼裏。
小紅瞪著眼睛，看著他們，並不慌亂，也不逃跑。她知道她一跳跑，更容易給劫色。再說了，她是跑不了的，她距離他們太近了。小紅有意挑撥著他們說：“你們是哪個山頭的？是草上飛的人嗎？我知道，草上飛的人，是從來不做這種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