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欽照當然是不會跟進這事的，他和李大爺向來是親翁婿，明算賬，兩家生意互不逮屬，李大爺讓他四個兒子中的三個都跟了餘欽照，餘欽照特別忌諱，卻又不得不讓他們都進了餘家的栓發牛莊。
餘家的命脈，餘欽照從來就不單靠某一方，就是跟了他二十年有餘的大管家順六，他一樣不以全權相授。牛莊總店現在雖然歸了三姨太桂紅英管理，但她的副手卻是他原配曾夫人的小弟弟曾一。栓發牛莊與商行的印鑒，一直撐管在餘家寡媳牛燕琴手裏。茂隆錢莊大宗貸款業務由他本人和李婉蓉共同管理。
楊小青到了餘家，餘欽照也有心給他更多空間，可楊小青卻一直想著楊家牛莊的事，他將他楊家丫頭玉兒的手藝，融進了東城分店，為餘欽照家的東城分店增色不少。餘欽照不止一次評估過楊小青的無形利益，他很想用楊小青，卻又不敢大用。
談到莞惠兩地五年一屆的牛經紀技藝比賽，李大爺建議他這一次，不要再用蝦三參賽了。餘欽照歎了一口氣說：“不用他們，我無人可用呀？”
“你手下不是有個姓楊的小子，很能麼？為什麼不用他參賽呢？他雖然不在牛行裏當經紀人，可他已經名聲在外了。”李大爺不止不次聽他兒子二皮和四眼說過楊小青的故事。
餘欽照又是一聲歎息：“他呀！他不肯做這事。你不知道，他就是當年得罪了蔣威龍的楊大炮的二公子。他也怕著蔣威龍會再次加害於他。他惋拒了。”
“那可惜了，莞惠兩地幾家叫得響的牛莊，都拿過冠軍了，這麼多年，唯獨你們與冠軍無緣啊？”李大爺的牛行曾經獲得過第二屆冠軍，第三屆技藝大比賽時，楊大炮的楊家牛莊挑戰成功，奪走了象征冠軍身份的牛頭。可是蔣威龍不服，說楊大炮使詐，對楊大炮這個親戚大打出手，讓楊大炮臥床了半年之久。
餘欽照現在生意這麼好，又有他六年前從太平當鋪買來的楊家牛頭，放在牛莊別院荷花池裏做鎮莊之寶，他也用不著非得再拿這個冠軍了。他隻是麵子上掛不住而已，他說：“現在，我們隻能寄希望於對手一時失手了。”
李大爺聽了嗬嗬大笑，他說：“你寄希望於對手失手，你說蔣威龍他們會失手麼？蔣雷他可是上屆冠軍，我看他們這次還是誌在必得的。其他牛莊嘛，已經開始谘詢這事了，這一回，又是盛況空前，大家都想當新科冠軍啊！”
“是麼？都有哪些人谘詢了？”餘欽照想從他嶽父口中，獲知其他牛莊參賽的情況。
“這個嘛，曾經拿過冠軍的，都還沒有動靜，因為他們可以直接進入決賽，挑戰新科冠軍。這一回呀！莞城這邊還沒有什麼動靜，惠城那邊卻有不少人谘詢參賽事宜了。”
“以往都是莞城這邊的牛莊、牛行熱心這個比賽呀！惠城那邊這回卻先動起來了？都是過去的老商家吧？”餘欽照湊近嶽父李大爺，對先行谘詢的商家無不好奇。
“有位趙姓的商戶谘詢了兩次了。”李大爺想了想說，“叫趙山本，新開的德臣牛行。”
“了解他背景嗎？”餘欽照對新開的牛行、牛莊了解不多。
李大爺說：“我們看過他注冊登記，專做生牛和牛肉貿易，是惠城的一家洋行的分公司。”
“哦，那他來頭不小喲！洋人也對這項賽事感興趣了？”餘欽照自知楊小青不代表栓發牛莊參賽，他們能拿個第三名就不錯了。至於冠軍，隻要不是蔣雷衛冕成功，讓蔣家牛莊二連冠，他也樂得陪太子讀書，看蔣威龍他們的熱鬧。要是又鬧出他跟楊大炮當年的爭鬥，甚至流血事件，那就更好了。
“可不是，要是知道洋人也感興趣，我們商會早就把參賽費抬高了，唉呀！這回可熱鬧了，隻是這次的比賽安全問題，我們也很頭疼啊！”李大爺擔心又出現十一年前，蔣、楊兩家為半斤牛肉誤差，互不服氣，結果事後大打出手的事。
“你們再把比賽規則訂細一點嘛！再說，蔣雷拿過一次冠軍，也五十出頭了，他們蔣家這次還要為這個衛冕冠軍大打出手嗎？我看他們不會為這事折騰了。”餘欽照聽不到楊小青要代表楊家牛莊參賽的消息，他放下了心。
“這事難說了，到時我們怎麼樣也得請警局的人看看場子，隻要參賽人不在賽場上起紛爭，出事，我們商會就用不著負這個責任。至於場外出了事，那就是他們的私人恩怨了。”李大爺從爭第二個冠軍，開始他的牛行商會會長之路，這一路走來，紛爭就不多，到了這時，他就想著平安舉辦一次賽事，再從會長之位上退下來。
“這倒是，當年就是因為人個恩怨，蔣威龍才把楊家牛莊逼到了死路的，也不全是因為爭一個冠軍的事。聽說，楊家牛莊的經紀人肖二春，現在也替蔣威龍賣力了。這個肖二春過去是跟楊大炮做事的，說起來，還是楊大炮的半個徒弟，這人也太反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