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驊在無數迷夢之後,艱難地睜開眼。
最先映入他眼簾的,是天花板上一圈怪燈。
這是什麼?他從沒見過這麼奇形怪狀的燈火。
哦,我懂了。陰曹地府。唐驊黯然地想。這個念頭之後,阿苦街上的一幕幕像走馬燈一般浮現在唐驊腦中。
真他媽活見鬼,“飛鷹獵石”不是俠女陳錦嵐的必殺技嗎?怎麼隨便蹦出來個路人都把這招使的那麼混熟?
莫非那壯漢與小飛鷹是同門?那麼……他也是玉如瑩的同門嘍?
想到幼年有過一麵之緣的玉如瑩,唐驊的心中就湧起一股柔軟之情。當年那個小女孩,如今已是名冠天下的第一美人。不知道她過得怎麼樣?
江湖中的弟兄說,小清音弦玉如瑩拜了雕花爵白倪為義兄。雕花爵是個臭名昭著的家夥,做得是見不得人的買賣,為人輕薄風流、殺人不眨眼……玉姑娘怎麼會去做那種人的義妹呢?
唐驊倒是聽過一種比較可靠的說法,說那雕花爵強搶了小飛鷹,玉姑娘為救師姐迫不得已才認了這人渣做義兄。為了救出跟自己有過一麵之緣的玉姑娘,這幾年,唐驊一直在暗中搜集雕花爵的線索。可惜那雕花爵太過狡猾,直到現在,唐驊對他也所知甚少,隻知他的老窩在登州……
且不說這些未了的憾事,唐驊最大的心結還是自己家仇未報,竟先喪命於雕花小刀下!最可氣的是,他唐驊雖然在意識裏把喪盡天良的雕花爵砍過上千次,可實際上他連雕花爵的一根汗毛都沒動過啊!雕花爵為什麼跟自己過不去呢?
待會兒見到閻王一定要問清楚:那個豬狗不如的雕花爵為什麼要殺他?
這時,左胸口一陣撕心裂肺的痛襲擊了唐驊!
痛?
痛!
也對,地府本來就是供人受罪的地方!
唐驊忍住痛,艱難地從石床上坐起來,卻見對麵,一個英武無比白衣少俠坐在那,搖著折扇,冷冷地望著自己。
給閻王做事的長的還真標致!這相貌,這身材,這眼神,這氣魄……唐驊仿佛能看到這白衣少俠身披胄甲,以一敵百的雄偉身姿!
更離奇的是,白衣少俠英氣十足的雙眼,看起來那麼熟悉,仿佛在哪見過似的。
“你是誰?”唐驊難以控製心中的好奇。莫非此人畫冊上赫赫有名的某個厲鬼?當然,也有可能,他就是閻王本尊!
“白倪。”
白倪?雕花爵白倪?
所以……雕花爵也死了?
等等,那個王八蛋雕花爵,怎麼是這幅相貌?雖然表情冷漠,確儼然一派凜然正氣啊!唐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你為什麼殺我?!”
“你應該問,我為什麼救你!”
“雕花現,下黃泉!雕花小刀都飛到我胸口了,還叫救我?”
“如果那雕花小刀真是我發的,你就該去跟閻王講話了。”
“我不正在跟閻王講話嗎!”
“……”白倪無言以對,收起折扇,揚手出刀!
雕花小刀!
這把小刀落在床沿,在唐驊的食指和中指間定住!
而更令唐驊吃驚的,是他中指和無名指間的一道整齊的缺口!他埋下頭,發現另一把雕花小刀,適才切透了他指尖的石床,此刻定定地插在水泥地裏!
“床沿上那把,就是插在你胸口那種劣質刀,華而不實!”
所以地上那把,才是他雕花爵的刀?
唐驊摸了摸石床上留下的鋒利缺口,為自己的胸膛感到慶幸。
“所以……有人仿了你的刀?為什麼?”
“他想讓本人獲得剿殺阿苦街刺客這樁美名。”
“你卻阻止了他?”
“對。”
“為什麼?”
“本人最恨欠債。尤其是欠人情債。”
“所以,惡名昭著的雕花爵不僅沒有殺我,還救了我?”
“對。”
“那你為什麼要救我?”
“因為你是唐繼祖,”白倪眼也不抬,“我是杜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