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彩香案時，大哥讓我盤點了東倉。當時，除了你交待拿走的兩套男用內衣，東倉沒有報備的還有兩圈月事帶……”
“那日在中庭，我問你身世，你神色驚慌。不瞞你說，杭州虞家堡堡主正是我爹爹！所以，對虞家堡麾下的慕式繡莊，我雖不說人盡皆知，但對姑娘這樣出類拔萃的人，再怎麼也不會毫無印象！況且，你手上並沒有頂針磨出老繭或針痕……所以，小女一直猜，姑娘你會不會是原州府慕家的女兒……”
麵對毫無保留的玉如瑩，慕水音也不願再隱瞞。她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
說起來，玉如瑩在忠義廳上跟慕水音說的第一句話也是這句。
見慕水音有所猶疑，玉如瑩又說：“中沙毒，三三糊。沙天霸之毒毒性怪奇，會嚴重動亂患者的脈象。即使用對了藥，還必須靜養至少三十三天，才能恢複正常的脈象。這期間，醫生單靠把脈是辯不出病人性別的。所以大哥那麼厲害，也沒能把出你是女兒家……放心，我不會讓你抱病離開，你是女兒身這件事，我不會跟他提一個字。”
慕水音感激地看著玉如瑩，終於提筆寫下自己的名字。
“水音，好漂亮的名字。古詩雲水是眼波聚，你這名字，眉目佳，聽聞美，念起來又好聽……”玉如瑩帶著欣賞的笑意。
“古詩亦雲‘如玉如瑩，爰變丹青’，姑娘的名字也是形韻皆雅。”慕水音抬手寫道。
玉如瑩看完慕水音的字，不禁與她會心一笑。隻見慕水音繼續寫道，“能與姑娘結緣，水音倍感殊榮。姑娘放心，爵爺跟水音立約在先，水音病愈之時，即是告別之日。爵爺對水音隻有醫患之情，並無僭越之誼……”
“可大哥待你如何，我們都看在眼裏。那日，在忠義廳，他背著你……”玉如瑩凝眉道。
慕水音聽到這句，心都漏跳了半拍！那天的情形玉如瑩竟看到了！一時間，慕水音不知該寫什麼好。馮夜程對她說過的話又湧上心間……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難道白倪真的對自己扮的男兒慕三，有了慕桂情誼？
見慕水音一臉慌亂，玉如瑩又開口道，“可能是小女多心。跟大哥這些年，確也從不知他好龍陽……”
說到這，玉如瑩又顰眉，“雖然他一向隻醫男人……”
回到幽蘭間，慕水音一直發著呆。思前想後，終於又下了樓，走到桂花樹下。
晚風一拂，金桂飄落。慕水音在其中一株麵前停下，若有所思地望著紛紜如星的花叢。等她回過神，忽見發現麵前不知什麼時候來了一個人，一直看著她賞花的情態——
高顴骨，寬肩背，十七號有這樣一個家丁嗎？疑惑之中，慕水音突然想起，聽許思說，前天馮夜程從漢人街上召回來一個名為小高的新下人，替冬月在廚房幫忙……就是說他吧！
慕水音抬眸，卻見家丁小高正用灼熱的目光盯著自己。慕水音有些不知所措，忙定定神，對小高點頭一笑示意。
“玉、玉姑娘……”麗人的示好，讓化名為小高的唐驊提起勇氣，朝她的方向邁近了幾步。
玉姑娘？！這個人……莫非把她當成玉如瑩了？慕水音有口難言，說不出話，隻能眼睜睜見來人興奮地越靠越近。
“玉姑娘……你肯定是玉姑娘了。我……哎，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但我一定要告訴你，十五年前在夜郎，我有幸跟姑娘見過一麵，我……”唐驊說著，焦急地抬頭，就見“玉姑娘”一個勁擺手搖頭，不禁神色黯淡——“你果然認不出我……不過也是，我們見麵那會兒姑娘才七歲，我自己也不過是個大姑娘一歲的小不點……”
這人看來是年幼時見過玉如瑩一麵，難怪！盡會這麼荒唐地指鹿為馬……慕水音一邊想，一邊繞到這家丁身後，想寫字傳意，卻見小高激動地伸出手，似要握她的手，又在掙紮後，穩穩地落在了她的雙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