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我偌大風嘯堂得女如煙雲足矣,先退下吧。”
“……是。”煙雲欲言又止,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驪鵬殿上,隻剩大將軍和管家兩人。
迪迪阿卡沒有要去睡覺的意思,忽然,他厲色問道,“朱福!確定沒聽錯?在我離開後,音兒和小九在此談論的確實是雕花爵白倪?”
“是!”朱福答。
“音兒還親口說喜歡他?”
“是!”
“哈哈,好!”迪迪阿卡的銅鈴眼在夜影中猙然無比,“鬆先生已在大漠布下天羅地網,我迪迪阿卡多收你雕花爵一個也不多!如果你跟年王有關,或者你根本就是年王所扮,那我風嘯堂就立大功了!哈哈哈……”
迪迪阿卡震耳欲聾的獰笑讓驪鵬殿蒙上一陣陰森。在光照不到的地方,這股陰森更顯淒冷!
可是,正是在光照不到的地方,在將軍寶座之上、禍鬥頭骨背後,隱約有一團與頭骨的森白近似、卻又有所區別的雪白——
蹲在迪迪阿卡頭頂之上、吃驚地蒙住自己嘴的,竟是服下了“醉夜”本應失去意識的慕水音!
“朱福,我記起一件事,”迪迪阿卡忽然停止了大笑,“‘醉夜’再無敵,也隻是‘幾乎沒有解藥’。你我都知道天底下實際上有一種藥能化解‘醉夜’……”
“可是九華散現在隻有厭息的禦藥房才有。您擔憂的是……?”
“我記得你說,音兒自稱是雕花爵的病人,而且是女扮男裝讓他醫的?”
“是。”
“她有沒有提到自己是什麼地方病了?”
“沒有。”
“跟南一夢也沒有提起?”
“這個在下就不得而知了。雖然跟蹤小姐去了書塾,但小姐和南一夢多是閉門在室內談話。院子裏小孩吵鬧,兩人攀談又小聲,在下實在無能為力……”
“……這事不怨你。我隻是在想,雕花爵救的那個被沙天霸咬傷的病人,會不會就是
“您懷疑水音小姐中過沙天霸毒?”
“你怎麼看?”
“在下以為不會如此。如果小姐是被沙天霸所傷,雕花爵不可能不把小姐的脈!一旦把脈,小姐的女子身份就會被發現,雕花爵也不會接她這個病人!”
“雕花爵就不會失誤?”
“神醫葉是以把脈奇準名冠天下的,他的徒弟如果連是男是女都把不出,豈不笑掉天下人大牙?在下敢妄測,水音小姐得的絕不是大病,這樣才有可能逃過把脈、騙過雕花爵!最大的可能是皮肉之傷,雕花爵甚至根本無需出手,隻用交待下人……”
“你是說我們音兒為了雕花爵爭風吃醋,竟在九公主麵前誇大其詞?”迪迪阿卡嫉恨地打斷道。
“在下不敢!在下隻是說出事實。”
“好吧,我接受雕花爵不會失誤這個事實。那麼會不會有連他都無法甄別的情況呢?本將軍聽過一句醫諺,中沙毒,什麼糊……說的好像是沙天霸之毒會擾亂脈象,讓醫生把脈辯不出男女!”
“……在下孤陋寡聞。”
“朱福,你馬上去叫醒宋醫官問他兩件事:第一件,如果一副藥方能解開沙天霸之毒,它是不是同樣能解‘醉夜’?第二件,被沙天霸咬傷是否會擾亂脈象……”
說到這,迪迪阿卡突然沉默了,片刻後,他眯起充滿陰狠的雙眼啟口——“問完後,你讓宋醫官直接帶上藥箱到音兒的臥房來找我吧。記得提醒他:帶上銀針!”
“是!”
冷月無聲。
走廊的一頭,托著蠟燭的迪迪阿卡如鬼魅般出現。燭光中,不明意味的愉悅藏著迪迪阿卡的大胡子後麵。
慕水音的臥房是整個將軍府最幽靜的一間。迪迪阿卡停在臥房門前站定掏出備用鎖匙,熟練地打開房門。自從慕水音住進將軍府,迪迪阿卡每晚都會光臨這裏。
臥房內一片死寂。
燭光中,長長的蕾絲罩紗將華麗的臥床圍住。被子打開著,一眼望去,不能確定床上睡的有人還是沒人。
迪迪阿卡掀起輕紗,首先看見的是停在繡花枕上的一灣秀發。他伸出手按住女子的肩背,把她扳向自己……
……
甜睡的慕水音吞吐若蘭,表情愜意,仿佛盡興玩耍後的孩童。
迪迪阿卡欣賞了一陣,忽然伸手將幾縷青絲繞到慕水音的耳後,咬住她的耳根,用令人恐懼的輕柔緩緩地說——
“別再裝了,姐夫知道剛才你在驪鵬殿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