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初春的一個早晨，天還下著蒙蒙小雨。在濟南外城西普利門外，一張緝拿告示正貼在城門洞左側，由於貼了有些時間了，上麵的畫影圖形已經模糊不清了，但州府的朱砂大印卻已然清晰可見。
由於今天是十王殿鬼市，城裏城外來趕早市的人不少。這時，一個戴著草帽，披著蓑衣的中年男子推著一輛獨輪車，正氣喘噓噓來到普利門前。
車，剛從泥濘的路麵來到石板路上，中年男子看上去有些疲憊。車上坐著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男孩正打著把紅油布傘，車上還放著行李。
他們緊走了兩步，來到城門洞下避雨。男孩收了雨傘，中年男子沒摘草帽，便給男孩擰了擰衣服上的雨水。過往的行人紛紛在他們旁邊路過，有的不經意打量一下他們。這使得中年男子很緊張，他不時低下頭，從帽簷下窺視路人的表情。
一會兒，男孩有些餓了，便從隨身包袱裏拿出一塊窩頭來吃。他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時候，一下給吃噎著了，便咳嗽起來。中年男子見狀，便不停地拍打男孩後背，等拍了一會兒後，男子拿出一個黑陶碗，走到城門下麵想接一碗雨水給男孩喝。他接著接著，便看到雨中的那張告示。他二話不說拿著碗來到男孩麵前，給男孩使了個眼色，男孩接過碗來，一仰頭喝完裏麵的雨水後，便爬上了獨輪車，中年男子緊了緊鞋帶，推起車子就要進城。
忽然，在人群中出來兩個男子，攔住了他們的道路。
男子抬頭一看，隻見那兩個人。一個頭戴黑色氈帽，一身青黑色大褂，四方大臉，身材健碩。另一個，頭頂一個黑色禮帽，一身藍布馬褂，長臉鷹眉，手提一根文明棍。這兩個人年齡都在三十歲左右。那個男孩看他們，活像閻羅殿裏的牛頭馬麵，甚是讓人看著害怕。那四方臉來到中年男子麵前，低聲問道：“老鄉，你這是打哪來啊？”
男子看了看他，笑著說道：“先生，有什麼是嗎？”
“我這問你呢！你還沒回話呢？”四方臉有些生氣了。
那男子看了看男孩後，說道：“我們是從河北來的。”
“河北哪兒啊？”長臉鷹眉笑著摸了一下男孩的頭，又用文明棍戳了一下車上的行李。
“我說兩位，你們到底是幹什麼的？”男子不耐煩的說道。
這時，四方臉從大褂口袋裏拿出一張證件來，在他麵前一晃，然後說道：“看明白了嗎？你們是河北哪個地的？”事後才知道，這兩位牛頭馬麵，都是衙門的密探，一個姓孫叫孫步連，一個姓沈叫沈德清。
他二人平日，也沒什麼正經公務，小偷無賴交著月錢孝敬著他們，衙門裏也沒什麼大案讓他們倆辦，這倆隻是成天在街上閑著，長欺負一些外鄉人，為之勒索取樂。
“河北滄州”男子遲疑了一下後，說道： “啊！滄州？”長臉鷹眉撇著嘴說道： “又是個窮鄉僻壤出來的，刁民！”四方臉說完，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兩人笑了一會兒後，突然長臉鷹眉問道：“來這兒幹什麼啊？”。
“投親”男子看了看他倆低聲說道。“投什麼親啊？住在哪裏？姓什麼啊？”長臉鷹眉不時地大量著男子。
男子慢慢放下車子，從腰間拿出旱煙來，“嚓”，劃了一根火柴點上，漫不經心的吸了一口，然後笑著對他們說道：“兩位大爺問這麼多幹嘛？”。
這一句話可激怒了四方臉，他上前一把揪住那男子的衣領，“你這個鄉巴佬，一點規矩都不懂。他媽的，你還抽閑煙！”。
長臉鷹眉見狀，上前攔了一下四方臉後，低聲笑著說道：“我們不是什麼閑事都要管的！隻要你懂這裏的規矩，我們不管你是什麼大俠大盜，就當沒看見。”
“什麼規矩？我不懂。”男子看了他們一眼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