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大姨不再說一句話,坐了一會兒也就回去了。剩下曼殊一家和外婆坐在那裏,怪異的安靜。
半響,蘇孝文說話了,“媽,要不你搬我們家去住吧,現在我們已經寬裕很多了,你就和我們一道回去H市吧。”
“孝文啊,我知道你是個孝順的,這份心意我領了,我在這農村生活也習慣了,老伴留這房子也要人守著不是,嗬嗬,你們安心去吧,過年來看看我我就很高興了。”
“媽,你就跟我們去吧,看哥哥那樣我不放心啊,哎,他以前都還挺孝順的,怎麼現在。。。。。。都怪楊秀芳那女人。”
“隻要你們好就好了,她沒在農村呆過是這樣子的,別怪她了啊。”
曼殊看著他們,思緒卻飄走了。前世常看見新聞有孩子們買房後接老人進城的報道,大多說的老人都是不習慣,太封閉,不自由的說辭。也多多少少感悟了一些,農村雖破舊簡陋,但家家戶戶都樸實友善,而城市裏進門就關門的習慣是怎麼也改變不了的,信任很脆弱,一定要外婆去H市最後結果怕也是如此。
午夜時分,鄉裏十分靜謐,曼殊睡得正濃。
慶山縣西街的一家卡拉OK裏,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往後梳的流光的發型,脖子上掛著一根小拇指大的金項鏈,拗著大煙竿“怎麼樣了,人齊了嗎?”
地上跪著的竟然是那日在田溝對話的其中一人,諂媚的說“齊了,齊了,武哥你放心好了。”
“嗯,那就好,領頭的呢?”
“按你的吩咐,我找了五村的陳文廷,他答應了。”
“好,辛苦了,下去領賞吧。”
“誒,謝謝武哥,謝謝武哥。”
等順子走後,站在武哥旁邊的一個年輕卻戾氣很重的男人說“武哥,陳文廷這小子可靠嗎?這次可是大貨啊。”
“噓,隻是年輕人打架鬥毆,有什麼貨不貨的。這陳文廷是縣裏唯一跟楊家有關的人,這要真有什麼事兒,怕是也不會查下去,誰知道會查到什麼。嗬嗬,要是沒事兒,大家都好。”
那男人不再說話,靜靜的站在一旁。
一大早的,曼殊跟父母說讓他們多陪陪外婆,自己想去縣裏玩玩,明天再回去,父母思索片刻答應下來。走在坎坷的坡道上,給虎子打了一個電話,“喂,虎子,你現在在哪?。。。。。。。。。。看看誰離慶山縣近一些,來一趟。”
吊著路上的一輛貨運車車位到達縣城,詢問了獅子坡的位置。
三兩個人經過時歇歇腳,坐在樓梯邊上,起身時還拜三下。“大伯,你在拜什麼啊?”
一個背著背篼的農夫望向聲音的源頭,“小姑娘是外地來的吧,我們這獅子坡是出了名的靈廟,你啊可以去看看,就在這上麵,隻要虔誠的拜會菩薩,保準你心想事成。”說完樂嗬嗬的笑著走了。
曼殊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無奈一笑,這思想在農村到二十一世紀都還很深呢。如果菩薩真能保佑,那世界就不再有悲傷了。踏上那一梯一梯的高階,到頂時往下看,頗有一覽眾山小的感覺,慶山縣一目了然,也難怪登高望遠之說,這高處確實心境不同。感慨片刻,走去寺廟轉了一圈,占地不寬,廟宇在中,四周圍繞著小店鋪,廟宇前一顆參天大樹,上麵掛滿紅條,樹下坐著一個長胡子老頭,麵前的桌上貼著算命的廣告。
看看手表,已經是中午了,曼殊轉了轉找了一家麵館,點了一碗炸醬麵。等在那樹下,望著遠處台階處。
算命的老人突然對著曼殊說了一句“身居高位不知足,何苦人世走一朝。”
曼殊瞥了一眼那老人,繼續看向台階那處。
片刻,陸陸續續上來了很多人,看起來都是些初中高中生,一個個染發刺青的,手裏拿著棍棒,氣勢洶洶。隻是其中有幾個看上去已有二三十歲,眼睛也不老實的四處張望。看著那群人走向寺廟後麵,裏麵沒有陳文廷,曼殊準備回去了,她對這些打打鬧鬧沒興趣。接著階梯處又冒出一批人來,帶頭的正是陳文廷。曼殊嘴角不由一歪。
等他們也朝廟後走去,曼殊才從大樹下走過去。心裏還在想是我太不顯眼了嗎?怎麼都沒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