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在手上的一張張證據成了壓垮晏子之的最後一根稻草。晏子之無力的咳嗽,雙眼通紅,還咳出了幾口血。戚福見了惶恐的喊著‘太醫太醫!’
晏子之死死的拽著那幾張紙,喊著:“皇後呢……把皇後,咳咳……給朕叫來。”
戚福抹了一把淚,跑出去吩咐自己收的幹兒子,讓他把皇後帶來。
皇上出了這麼大的事,前朝後宮都心知肚明,但兩方就像是早有預謀一般都沉寂了下來了。
皇後乘著攆轎微微斜靠在扶手上,若有所思的看著護甲。直到攆轎停下方才驚醒沉思的皇後。
走在路上,每一步似乎都踏在了公孫婉兒的胸口,回憶往昔的種種,原來我們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這一步。
戚福屏退了將要跟隨著皇後進去的奴仆。天家的事兒,說到底還是要皇上自個兒決定。
夏天的知了附著樹不停的叫喚著,忽高忽低的嘈雜聲突然如同被人掐住了咽喉,悄然無聲。
公孫婉兒突然就跪下了,坐在書案前的那人,一身明黃的衣衫,背影顯得十分蕭索。她知道,也許今天,也許明天,這或許是最後一麵。
“知道嗎,朕這一生做的最錯的事情是下令殺了奕兒。”晏子之雙眼渾濁的看向窗外。不在乎跪著的人是何人。
公孫婉兒默。“你後悔了?”
“談不上多後悔,隻覺得對不起她。”那個對他掏心掏肺的女子,過不了多久他也會下去陪她。不知道她是否還在奈何橋畔?或是早早地就入了輪回。
“陛下覺得對得起臣妾?”公孫婉兒低著頭質問道。
晏子之不再接話,或是閉上了眼。突然間,空蕩蕩的殿中隻餘下公孫婉兒一個人的呼吸聲。
公孫婉兒無聲流淚。她也不想的啊——這個男人她愛也愛過恨也恨過,到頭來她以為自己早已對他心灰意冷,此時連他微弱都喘息聲也聽不見,她才發現自己錯的離譜——
“仲郎!啊——”公孫婉兒頓時嚎啕大哭一路膝行,跌跌撞撞爬到了晏子之的跟前。
“仲郎我錯了,我錯了。你不要走好不好?你看看我好不好?我哪也不去了,我陪著你好不好……”她第一次體會到如今這種肝腸寸斷的滋味,比起當年喪子之痛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陣微風吹過,帶起案桌上那張墨跡未幹的信紙。
“愛卿婉兒,與卿相逢爾來二十三載,吾之愛唯獨卿。”
短短數十字,公孫婉兒卻心如刀絞。他早就知道自己會死,卻從來沒有怪過她,反觀她的所作所為,隻讓她無顏以對。淚水洗刷不了罪惡,也救不回愛人,畢竟是她親手葬送了他。
仲景帝死了,死得悄無聲息。
皇宮內外掛滿了白綢,一天之間整個局勢就變了。
朝堂之上,公孫家一家獨大。晏子丹被推舉上位,仲景帝畢竟是他的父親,盡管晏子丹恨不得馬上辦了祭天大典昭告天下他的登基,也不得考慮自己的名聲。
仲景帝被厚葬,大操大辦之下舉國哀嚎。
本就是戰火連連,家中餘糧也都被征到前線,靠著紅薯野菜才過著日子。
新帝這一下更是使得國殤更劇。一時之間豎戎叫,函穀舉,燕國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