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它們已經找準了位置，隻消毫不費力地輕輕咬下去，夜鸞就解脫了，徹底地解脫，再不會與這個陌生而熟悉的人世有任何的瓜葛。
“想死？可沒那麼容易。至少得回答我幾個問題。”預料之中的解脫被此刻最最不願聽到的聲音打破。
“你怎麼進來的？”夜鸞將頭遠遠地偏向了另一邊，再不想去看那個熟悉到心痛的男子，或許向她走來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燁華。
“別忘了這裏可是我的地盤，想進來還不是易如反掌！倒是你，糾纏於幻境中不會是想要自殺吧？”明明是熟悉到極致的聲音，甚至連每一個音節都是那般的相似，說出來的話卻是那般陌生，夾雜著隱隱的嘲諷和不屑，如果是旁人，夜鸞可以選擇沉默，置之不理，可他不一樣，他擁有著跟燁華同樣絕美的顏容，甚至連說話的神情都一如初見燁華時的魅惑不羈。他的每個表情，每句話都那麼牽動著她，隱隱中含著一絲渺茫的希冀，希望他能認出她。
“幻境？……哈哈……”夜鸞苦澀地笑笑，笑自己竟會再次迷失在他幽深莫測的瞳孔裏，他已經不再是原來的他，轉身一別，已是天涯。
“怎麼？不信麼？真是個小傻瓜！”為何要在夜鸞最最絕望的時刻說出那三個字？
小傻瓜、小傻瓜、小傻瓜……一聲聲，承載了多少刻骨的相思與難言的痛楚，為何要獨留她一個人，在夢的彼端苦苦掙紮？！
“怎麼哭了？真是個奇怪的女人呢！縱橫天界，發誓要毀滅整個仙界六道時也不曾見你蹙過一絲眉頭，為何這會兒卻哭得帶雨梨花？”“燁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雙手交叉胸前，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
“你到底是誰？……你來這裏所為何事？”
“本人乃是天界第一風流人物，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中天北極紫垣帝君是也。本人沉睡許久，不曾想一覺醒來，你就呈上了這份精彩無比的禮物，這下少典那小子可有得忙了。”
“中天北極紫垣帝君……？你是來殺我的我的，對麼？”夜鸞漠然地一字一句重複著，試圖去回想起什麼，腦海中隻是一閃而過一些零零碎碎的畫麵，什麼也沒有。
“殺你？難道你不覺得此刻的仙界唯有此地才是最安全的麼？再說了，滅了暮光之城如何？傾覆整個仙界又如何？你以為本帝君會在乎麼？本帝君倒是很期待仙界那幫長老吹胡子瞪眼的慘狀呢。”電光石火之間，紫垣帝君已閃到夜鸞身旁，淩空漂浮塔中，以極其曖昧而咄咄逼人的氣勢包圍了她，熟悉而清冽的竹香讓她刹那間沉醉迷離，吊兒郎當的邪魅口吻卻跟燁華像極了。
“你是燁華，我不會認錯的。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喃喃說道。
“燁華……”幹澀沙啞的喉嚨下意識地呼喚著燁華的名字，略帶滄桑的聲音濯染了太多不堪的過往，不思量，自難忘。
“燁華？……是誰？”熟悉到窒息的氣息不經意間從耳間飄了過來，熟悉的竹香縈繞在心間，揮之不去，來不及細細體會，直覺中來自頭頂上方的冷冽之氣帶著瞬間的致命殺氣襲了過來。
“你想殺了我麼？……燁華從來不會這般對待我！……”夜鸞失控地想要擺脫他的桎梏，屬於燁華的氣息讓她稍稍平複的心緒頓起滔滔波瀾，一片混沌，再也無法思考。
“燁華？……原來你放下屠刀，停止血洗整個仙界六道竟隻是因為他？或者說，因為……”那雙墨色眸子閃過一道淩厲之光，激起的刀光劍影泛著粼粼探究戒備的寒光，眸底瞬間逼開的濃烈殺意轉瞬不見，仿佛隻是夜鸞刹那間的幻覺，可對於習武的夜鸞來說，本就敏感，她敢確定，那一刻，出於某種緣由，他想殺了她。
夜鸞恨自己，竟然因為那張酷似燁華的臉而一再地讓自己心軟，讓自己受傷，他是該死的什麼北極中天紫垣大帝，根本不是燁華！她的燁華……他已經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思及此，混沌碎裂的心竟然會再次蒸騰起按捺不住的恨意和決絕，冷眼對上那雙放浪不羈的雙眸，笑得悲涼而諷刺。
“沒錯！就是因為你長得很像他！……是我看錯了你，如何？！”強壓著心中的怒火，笑如三月桃花，卻在滴滴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