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垂釣怪叟(1 / 2)

暮色深穀,宛如朝暉。

這世間有山峰,便有低穀;有喧鬧,便也有寧靜。

崇山峻嶺之間,雲深霧霾之中,鶯歌燕舞,蟲獸爭鳴。

小河潺潺,自西向東綿綿不絕,不知源也不知尾,它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它流過的地方做一個過客,此生都不複回的過客。

春日,小河旁,百花盛開。

沒有了世俗的紛擾,這些花兒自然生長的無比茁壯,花叢中隱匿著一個小木屋,也許是受到百花的熏陶,竟然這座木屋也被染成了粉紅色。

沒錯,那就是一座粉紅色的木屋,或許世間再難有第二座。

木屋中的陳設十分簡陋,但木屋裏卻被打掃的一塵不染,這裏有很多昆蟲,但都是無毒的。

木屋之中有一張大床,床上躺著一個人,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手腳有些哆嗦、他的臉龐有些熟悉,他似乎想要掙紮,看來那一定是一個不怎麼美好的夢,否則他又怎會著急醒來?

“白巾,白巾,白巾......”床上之人大喊著。

終於,理智還是戰勝了噩夢的纏繞,他醒了過來,掀開被子坐在床邊。

他的手腳還在哆嗦,他的呼吸仍顯急促,但他的確已經醒了過來,隻是還沒有徹底擺脫噩夢記憶的困擾。

他抬起頭,頭正好對著窗,窗外也正好有一絲陽光射入照在他臉上,他撥弄了兩下頭上淩亂的頭發。

這張臉上有些傷痕像是被刮傷過,但這張臉卻依然還是當初那張臉,他就是花中淚,他的確還活著,究竟是江湖舍不得他還是他舍不得江湖?或許都不是,應該是他舍不下那個女人、心心念念的女人。

他活了下來,但似乎他臉上並沒有活下來的喜悅,當死不再是恐懼、生不再是誘惑時,能令他悸動的東西或許隻剩下了情。

花中淚站起身來,在木屋中晃悠著,這時候一旁牆壁上那幅畫吸引了他的目光,準確的說那隻是一個字、一個“等”字,筆鋒蒼勁又繚亂,想必寫此字的人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等,沒想到這世間居然還有人喜歡這個字。”花中淚瞅了瞅這個字,搖了搖頭說道。

“這是哪裏?是誰救了我?”花中淚喃喃自語道。

直到這一刻,他終於知道他還活著,看來他的確沒有把生死放在心上。

走出木屋,望了望四周寂靜又繁茂的鮮花叢,他自由看慣了花,所以自然這些花也很難留著他的目光。

“白巾,白巾,白巾你在哪?”花中淚大聲呼喊道。

尋著花叢中一條小路走去,路的盡頭便是小河,小河的水很清澈,嬉戲打鬧的魚兒若隱若現,岸邊有一位白發垂釣老翁正在春光中安逸的垂釣。

花中淚走了上去,他顯得有些著急。

“前輩,前輩,你可否見過一個白衣女子,她的名字叫做白巾。”花中淚輕輕拍了拍老翁的肩膀問道。

“未曾見過。”老翁說道,但仍沒有回頭。

花中淚也沒有再問,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暖陽的餘溫始終都沒有蒸發他眼眶情不自已的淚。

老翁也沉默著,垂釣的人不喜多語,或許他應該去安慰花中淚,但對於垂釣之人來說,垂釣一刻最重要之事便是垂釣。

又過了很久,花中淚稍微平複了情緒,此時已然是黃昏了,而老翁的竹籃裏仍是空空如已。

“前輩,直鉤怎能釣起魚?”花中淚望著沒有餌的直鉤好奇的問道。

“若是不能釣起,我為什麼還能活著?”老翁回答道。

“難道你一直靠吃魚度日?”花中淚說道。

“不然,你認為這個地方還有什麼可以吃的嗎?”老翁說道。

花中淚四下望了望,的確也沒有什麼東西可吃,四周全是懸崖峭壁,估計也是一個與世外隔絕之地。

“既為了度日,那你為何又要用直鉤?若是釣不起來豈不是要餓肚子了。”花中淚問道。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想死的人,也總有一些想死的魚,既然它們想死,肯定也就不會在意用它們的屍體來給我充饑,這樣我吃著也就沒有罪惡感了。”老翁笑了笑說道。

花中淚搖了搖頭,他並不認同這番道理,但他也不知道如何反駁,一句話若是無法反駁,那麼至少此刻它一定就是真理。

“是前輩救了我?”花中淚問道。

“不,我從不救人,這世間沒有人可以去救別人,一個人隻有可能被他自己救,外人根本無法左右他的生死。”老翁微笑著說道。

“可我卻是一個想死的人。”花中淚沉默低語道。

“但你還是活了下來,你認命吧!到你該死的時候,一定就可以順利死去,正如這條馬上就要上鉤的魚。”老翁微笑著說道。

花中淚立刻朝著魚鉤處望去,正如老翁所言真有一條魚死死的咬著魚鉤,如不是親眼相見,或許不會有人相信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