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回 門侵楊柳垂珠箔,窗對櫻桃卷碧紗(1 / 2)

周邦彥聽完,怒發衝冠直指破天,厲聲喝道:“破天匹夫!你道是誰樂不思蜀?誰紙上言兵?聖上在此,豈容你輕言放肆!”

“不識君臣之禮,不顧君子風度,作盡小人儀態。你媚主求榮,丟盡文人顏麵,飽讀聖賢書,不思為國盡力,反而遺害聖君,空談誤國。還說什麼‘禦花園是陛下的小天下,觀其變化即可觀天下造化’,簡直欺君罔上,枉學孔孟之道,白丟了你這大詞人的天下微名!”

辰破天絲毫不懼周邦彥的恐嚇,一口氣將他講的是一驚一乍、麵紅耳赤。破天想,這周邦彥定是受了蔡京之流的汙穢,想他出自太學正統,也算是純正的天子門生,要一個自矜的太學生媚上,本身就一件困難的事,更何況他還是一代學子的楷模,婉約詞的集大成者。今時今日的如此作為,令人不齒。

“聖上!聖上!這辰破天欺我主年幼,羞辱微臣,聖上明鑒,辰破天功高蓋主,不可不防啊!學生赤膽忠肝,絕無媚主求榮之心!”

邊說邊是一番涕淚,周邦彥撲倒在徽宗麵前,縱聲啼哭,揪住徽宗的朝服,仰頭淚眼凝望徽宗,哭訴道:“學生自知那辰破天伐遼有功,不敢與之爭鋒,秉性不合,更難與他共事朝堂,懇請聖上放學生北去,學生定將身先士卒,以報聖上知遇之恩!”

“愛卿大可不必如此!都是朕的股肱之臣,還計較個忠奸作甚?”

徽宗扶起地上滿腹委屈的周邦彥,又好言對他說道:“愛卿是兩朝老臣,執掌大晟府,勞苦功高。辰將軍也是朕的上將,退遼有功。這將相不和,古來有之,宜化幹戈為玉帛,莫生間隙,以後朕還需倚仗卿等盡心輔佐,休要逞一時之氣,誤了國家大事!”

一旁緘默不語的師師見此,連忙蓮步走來,小聲說道:“辰將軍無心的話,莫要放在心上,這須是善言,美成君應納便是,莫傷了兩人和氣!”

那周邦彥也見好就收,望了一眼辰破天,收起淚妝,輕輕拂去衣上的灰塵,冷哼一聲,扭頭便朝門外走去。

“站住!”

周邦彥還未出門,腳步聲便被金眉緊蹙的破天厲聲喝斷:“這秦鳳閣,皇帝威儀,美人駕前,豈容你說來便來,說走便走?為人臣的儀態哪裏去了!”

一聲霹靂,擲地有聲,師師早就被驚的魂飛魄散,纖指遮住錯愕的唇齒,盡失花顏。周邦彥兩腿顫巍巍,朝向徽宗,跪倒在地,望了一眼身邊手執神龍棍,居高臨下的辰破天,一臉不可置否的神威,灰頭土臉的怯聲說道:“罪臣周邦彥告退!”

徽宗閉上眼,轉身不語,周邦彥見此,隻得悻悻離去。一旁的破天看著徽宗,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氣,徽宗年幼還不至於昏聵,對待強臣和弄臣,心有一寸尺量,不偏不倚,日後多加引導,必然可以成中興霸主。

“罪臣唐突陛下、玉美人,罪該萬死,伏乞陛下降罪,平息雷霆之怒!”

破天見徽宗遲遲不語,恐有變數,見玉美人使了使眼色,急忙跪下請罪。徽宗連忙回身,屈腿欲扶破天,卻不料眼前看似與常人無異的破天,竟似泰山般巋然不動,估其重量,恐有千鈞。想來他手中的神龍棍,也不會像畫中那般稱手輕浮吧,心頭不禁感歎道:國之勇士,辰破天真乃奇人也!

徽宗退後一步,輕聲說道:“愛卿不必自責,且先行起來!”

“陛下如無罪責,破天於心不安,懇請陛下降罪!”

見破天長跪不起,徽宗望了望師師,師師會意,纖指微屈,輕點下顎,咯咯笑了一聲,對徽宗說道:“啟稟陛下,最近這皇宮重地,多有竊賊盜匪,禁軍羸弱無力,屢次捉拿苦無結果,不如讓辰將軍戴罪守城三日,如此辰將軍歉意可消,陛下的憂慮也可消除!”

“卻是兩全之策,隻是委屈了辰愛卿!”

徽宗自是覺得非常滿意。皇宮內重要的寶物屢屢遺失,不久前盜賊險些連著秦鳳尾,把玉美人一並擄走了,國運不興,盜賊猖狂至此,也唯有武功獨步天下的辰破天,可以消除這心頭的隱痛!

破天偏過頭,望著一旁含情脈脈,笑意正濃的師師,老臉又是一抹紅 ,心想,如此也非壞事,與她的緣分,一切順其自然便罷。於是拱手朝徽宗謝道:“罪臣承蒙陛下成全,當結草銜環,以報聖恩!”

汴京皇宮城闕,城樓高百丈餘,固若金湯。城下碧瓦雕樓,金殿鳳宮掩隱在一株株巨大的梧桐樹下,月娥宮女端湯送水,忙不迭。未及夜深,宮殿長廊已是燈火華碩,彩色鋪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