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聶怎能笑得出來,也隻有天明才會在這個時候發出很不合時宜的笑聲。“大叔,你一向鎮定自若,但是,也並不完全是這樣,天明覺得,你一但遇上了天明的問題,向來是淡定不起來的。比如,剛才大叔的神情。”
“不僅有擔憂,還有一些愧疚?我當時是非常疑惑的,大叔這是怎麼了?我知道他很擔心我的但是,這愧疚之意從何而來?我一定要弄清楚,如果我搞不清楚這一點的話,可能會讓大叔陷入死循環,這樣,怎麼能行?”
如今,他知道了,卻笑了。這當然不是什麼會心的微笑,也不是什麼開懷的大笑,蓋聶在第一時間聽出來了,所以他並沒有什麼太好的情緒,反而是顯得更為凝重了。他從天明的笑聲中,讀出了很多東西。
“大叔,天明此刻是開心不起來的。大叔一路保護天明,天明不勝感激,天明還沒來得報答大叔的恩情,沒想到,大叔倒是對天明有了這樣的情緒。天明不知道該說什麼?要愧疚也應該是天明愧疚。讓大叔在半夜裏照顧了天明這麼久。”
“大叔,你看外麵的天色,依舊是黑的,這應該還是半夜,不論怎麼說,大叔此時都應該是在休息的,哪怕不是什麼熟睡,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在床榻邊看著天明,心中焦灼。”天明低頭兀自說著話,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是自己,還是蓋聶?
“如今,天明已經度過了危險,那麼大叔,你也不必太過於擔心了。至少,你應該去休息了,天明覺得,這幾天你一直處於奔波之中,已經夠勞累了。本來可以好好休息休息的,也被天明的突發狀況給打擾了。”
“好!天明,大叔先看著你躺下,然後大叔看你沒什麼狀況再離開,好嗎?”此時,天明已經重新躺下,不願意立刻閉上眼睛,可能,是想確定大叔的離開。這時,蓋聶開口了:“天明,怎麼不閉眼?是有什麼事情嗎?”
“沒什麼,大叔,就是想確定大叔是否真的會離開。天明不想再讓大叔操心了。畢竟大叔已經為了天明忙了很長時間了。還有一點,天明想多看大叔幾眼,所以,不肯閉眼,這樣的理由大概快用爛了,但是,天明依舊是這個理由。”
蓋聶心中一暖,隻不過,他並沒有作過多的停留。過了一會,他便離開了。天明感受到了暖意轉瞬即逝,有些後悔,還不如早些睡著,這樣的話,在大叔離開的時候,或許自己不會感覺到那麼不適應。至少,自己不會知道,自己也不會親眼看著。
看著大叔漸漸地離開自己的視線,漸行漸遠。天明側過了身,不知不覺中,困意襲來,重新模糊了天明的意識,天明又一次睡著了。而蓋聶這時,已經返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隻不過,這時,他是徹底睡不著了,他也不打算睡了。
心神有了異動,突然間,他想出去石室,出去走走。現在,天未明,月高懸,空氣中透著幾絲冷意,就算是蓋聶這樣內功深厚的人,也不免會感覺到了幾分寒意。他走出石室,走在回廊處,在一處停下了。
他走到了走廊的某處,靠近欄杆,看著遠處的月亮,感受著冷風的肆虐,思緒早已飄到了遠處。這樣的月色,這樣的環境,這樣的寒風,讓他憶起了故人,憶起了他不止一次想起的場景,難以忘懷。
蕭蕭易水,故友送別的場景又一次浮現,不知道,是夢境,還是現實?他的眼神一直沒有變過,從始至終,都是在看著遠處的月光,遙遙憶起的,隻是那天的雪,那時的風,還有,那個在風雪中漸行漸遠的背影。
他永遠無法忘記那一次的擦肩而過,是一種決絕,亦是一種絕境。無論如何,荊軻都不能再回頭。不隻是荊軻,或許,就連自己,也是不會回頭的。他曾經想要勸別人收手,隻是,卻不曾想過,又有誰,能夠勸的了自己?
有太多的人,以不同的方式勸過自己,否定也好,諷刺也罷,還有看起來很是苦口婆心的勸阻也好,自己,也不曾聽過。
在這寒冷的夜色中,借著冷風,借著月光,想到了曾經的一切,突然間覺得,也許,自己本就不應該勸別人的。自己都不曾改變過自己的一些想法,又緣何要妄圖改變他人?蓋聶在這一瞬間,似乎想通了很多事情。
這時,天明感覺到了冷意,又再次醒來,他本想提醒大叔:“起風了,大叔,把窗子關上吧!”隻是,並沒有人回應他,於是他又叫了一聲:“大叔?大叔!”隻不過,依舊沒有人回應他。天明起身,發現大叔不在屋內。他推測,大叔應該是出去了,或者說是,去商議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