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穀子沉思不語,讓蓋聶感覺到了一股壓力。他隱隱地感覺到自己或許問得有些唐突與危險了。不過,無論如何,他都要問清楚的,畢竟他知道自己會走怎樣的路,也知道在萬不得已的時候應該做些什麼。
“聶兒,你是否有使用這個方法的打算?”鬼穀子看著眼前的徒弟,神情肅穆地問道。蓋聶抬頭,看到了師父的眼神,感受到了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但他並沒有畏懼,而是老實地點了點頭,承認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鬼穀子看著眼前的徒弟,從他的眼睛裏看到的隻有堅定與決心,他歎了口氣,這個徒弟,什麼都好,不管是武力上的天賦,還是知識層麵的理解和見解,以及在為人處事上,他本身的性格也是溫和寬厚,與世無爭的,隻是,這樣的人,有一點作為他的師父永遠也改變不了。
那就是他的性格雖然隨和,但是在他所堅持的道義和理念上,他從不曾讓步,也不會讓步。他的堅毅,他的執著,不輸給任何一個人。雖然是不同的路,雖然是不同的理念,但是,一旦被他認定了,那麼,誰也無法阻攔!
“從理論上來講,目前以你的修為,如果貿然使用,那麼,對你沒有一點好處,因為你目前的內力,還不能承受治療痊愈後所帶來的傷害。”這時,鬼穀子明顯看見蓋聶的眼神一黯,鬼穀子突然話鋒一轉。蓋聶的眼神隨著師父鬼穀子的語氣也開始起伏變化。
“不過,聶兒,憑借你的刻苦修煉,鬼穀一戰如果你能活下來,十年之後,你的內力修為足夠深厚了,那麼,你完全可以用這種方法來療傷,因為你能承受這樣的傷害了。隻不過,必須注意限度和次數,不到萬不得已,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不可使用。”
蓋聶聽到這裏,也明白了個大概:“師父,弟子明白了。弟子會謹遵師父教誨,在適當的場合用這個方法,絕不會擅自使用!”
“那麼,對於你來說什麼時候是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鬼穀子多問了一句,他大致猜測到了他這個徒弟要幹什麼。
“如果是個人,就是在自己生命麵對來自死亡的威脅無力自救之時。如果是集體,那麼就是整個集體麵臨外來威脅無人察覺亦或是察覺到之後,無人能夠解決之時。”蓋聶解釋了一番。
“那麼,當兩者同時發生之時,也就是說你如果要解救危機,就必須以自己的安危為籌碼,你會怎麼做?”鬼穀子反問道。
“我會先顧及集體,幫助整個團體率先度過眼前的危機。也許,無暇顧及自己的安危。”蓋聶正色道。
“如果師父猜的不錯的話,這就是你問我這個問題的目的吧?聶兒。”鬼穀子像是在試探,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師父所料不差,聶兒確實是有這樣的想法,有的時候,的確需要聶兒這麼做。”蓋聶一片坦誠。自此之後,鬼穀子沒少替自己的這個徒弟擔憂,直到三年之戰以後,鬼穀子看到了徒弟的行為,也不由得歎息:“這善良的孩子,到這亂世,該如何生存?”
“在鬼穀,他能以自己的性命為賭注,放過自己的對手小莊,念及同門情義,不願意下手,即使是兩敗俱傷,默然離開的結果,他也在所不惜。”
“那麼,到了亂世之中呢?聶兒自己可能都不曾想過,他的善良,他的仁慈,會將自己傷得體無完膚,這是個在明顯不過的結果。亂世,人心之變,堪比流水,落葉,飄搖不定;堪比利刃,傷人之效果,不亞於傷口上撒鹽,不亞於飲鴆。”
“這樣充滿險惡的亂世,如何能容得下這樣純潔無暇,真摯深厚的善良?”鬼穀子從這一刻起,便開始了他的擔憂,一直到了蓋聶出了鬼穀,沒有任何一個人在這次決戰中死亡。麵對這樣的結果,雖然衛莊很憤怒,但鬼穀子並不驚訝。
他早就知道了這樣的結果,亦或是,早就料到了蓋聶會有這樣的選擇。他無奈之餘,也不免為自己的前路擔憂。
隻是,蓋聶永遠不會知道。從那時起,他的師父,已經知道了他的人生路;他更不知道,鬼穀子在他離去之後,那無盡的歎息。他隻知道,自己,棄鬼穀而去,最對不起的,是自己的師父。他離開之時,隻有痛和不忍。
但他還是離開了,他認定的事情,從來不會改變。蓋聶從回憶中醒來,他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尤其是運用了他曾在鬼穀之時師父教給他的心法,速度更快。目前,他最缺的莫過於時間了,目前的形式,不容許他再多做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