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刃在空中緩緩下墜,徹底掉落到了地上,彈起落下,連續著發出了四聲脆響,徹底沒有了聲響。緊接著,便是蓋聶了,他徹底失去了意識和支撐下去的力氣,也一同重重地落在了地上。他的頭腦逐漸處於混沌狀態,意識也漸漸遠去。在這之前,除了聽到墨家眾人的憤怒語氣,也似乎沒有了什麼其他的聲音。
隻是,當自己應聲倒下的的時候,有一個孩子的聲音不斷在耳畔回想:“大叔,大叔,大叔!!!”蓋聶聽得真切,是天明的叫喊聲。帶著濃厚的感情,那是發自心底的悲戚聲。終究,還是要丟下這個孩子。雖然自己不止一次地說過“這條路,你一定要走下去,不論我是否在你身邊。”
隻是,當自己真的要離開,讓那個孩子親眼看著自己倒下,離開之時,自己還是有些不忍的。畢竟,相伴了那麼久,感受過溫暖,就會貪戀。就像一個在寒夜中孤獨等待,有一團火曾經溫暖過自己,漸漸地,自己對那團火產生了依賴,產生了留戀,不肯讓它輕易消逝一般。
想必,不論是天明,還是自己,都是有這樣的感受的吧,自己快要離去了,至少在離去之前,要對這個孩子說幾句話的。他也經曆過生死一線,也一直有克服困難,直麵死亡的勇氣,隻是,如果身邊的人突然之間消失了,這樣的打擊,他或許是第一次承受吧!至少,能說幾句話也好過就這樣別離。
天明在看到蓋聶倒下之時,大腦一片空白。他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明明前一刻自己還誇讚大叔做得好來著,怎麼瞬間換來的是大叔的倒下?他聽見那個大壞蛋一直在逼迫猶豫不決的大叔,就和之前一般,逼迫他決一死戰。從前是逼迫大叔和他決戰,大叔都下定決心和他決戰了,他有逼迫大叔殺他。
為何那個大壞蛋總是在逼迫大叔?天明不解,他記得從他跟著大叔的那一刻起,衛莊就追著大叔不放。或許,在更早的時候便是這樣了。天明看著大叔手中的斷刃離那大壞蛋的咽喉近在咫尺,那大壞蛋也在逼迫大叔動手,隻是,大叔一直在猶豫。太過善良和重情義的他,如何能下得了手?
不論如何,他都下不了手,因此,輪到別人對他出手了,這大概就是大叔倒下的原因了。後悔嗎?也許,大叔從來不會後悔,這是他做出的選擇。大叔,你連天明都不要了麼?你忘了天明說過什麼了?你這麼快就忘了是麼?還是,不相信天明的話。你怎麼能?怎麼敢就這樣倒下?就這樣,離天明而去?
看著蓋聶徹底倒在地上,逐漸沒有意識了的狀況,天明的淚水已經在眼眶打轉,難以控製地流了下來。他立刻衝奔了過去,不斷地呼喚著倒下之人,企圖喚醒他的意識。白費力氣也好,總之,不想讓他就這樣倒下,就這樣丟下自己。
處於混沌狀態的蓋聶聽到了帶著哭腔的聲音越來越近,他知道,是天明不管不顧地衝了過來。不知是誰的回憶,停留在了那片綠意叢生的樹林中。有兩個人,一大一小,大人在那裏端坐著,正在等小孩子即將獻給自己的美味,烤山雞。這似乎是這個孩子最為拿手的本領了,自己也算是有一定的口福。
從前都是自己在給別人做東西吃,的確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有別人給自己做東西吃,這也算是一種幸福。這個孩子,從來都是開朗樂觀,開玩笑都開到自己的頭上了。他的話語,自己都清晰地記著:“大叔,你要記住,在這個亂世中,隻有學會烤雞才能頑強地活下去,大叔,你記住了嗎?”
這語氣,怎麼聽著這麼熟悉的樣子?記得自己當時很突兀地想起了自己教育天明的語氣,好像就是這個樣子。“好小子,敢學大叔說話了?有長進!”不過,當時天明隻能看到大叔臉上不斷浮現的笑意,才敢將玩笑開在了大叔的頭上。他純屬是無聊,想要逗一逗大叔來著,沒想到真的奏效了!
當時的自己也是興奮得可以,看著大叔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溫和動人,尤其是他的笑意,即使是淺笑,沒有太多的情緒外露,也足以讓自己難以移目。自己開心地將成果遞給了眼前之人,還帶著奇怪的疑問。
本沒有指望大叔回答的,畢竟是自己想占大叔便宜,況且,自己也是開個玩笑罷了。隻是,大叔居然沒有急著去接那個烤雞,看著自己的眼睛,認認真真地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天明所說的,大叔都記住了!”溫柔中帶著笑意的話語,醉人心扉,讓人心生眷戀,這樣的情景,是自己這一生最為開心的時刻。
大叔曾經也告訴過自己,手中的劍因何而揮動,需要看你自己的心。我的心?大叔,如果可以,天明手中的劍,隻想為保護大叔而揮動。你曾說過,殺戮不是變強的理由,隻是,麵對別人對你的殺意,大叔,你為何就不能做到以殺止殺呢?為何要以自己的生命做賭注呢?你怎麼可以就這樣丟下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