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當年的離開,即便是為了自己心中的夢,也許也同樣讓師父失落了一番。
想到此處,蓋聶心中五味雜陳。不過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從未後悔過自己當初的選擇。盜蹠來到有間客棧,詳細地說明了李斯帶著公孫玲瓏來到儒家,對付儒家的情況,他也在這些話語中聽到了天明安然無恙的消息,也算是放了心。天明是個隨性的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適應儒家的生活,乖乖適應儒家的規矩。一切隻不過是個開始而已。
對於蓋聶來說,如若天明可以安定,那他也就放心了一些。如今,他在有間客棧也沒有什麼事情,因此,他決定回到原先庖丁介紹去的地方休養一段時間,是時候,讓自己的心靜一靜了。同樣的,也是時候處理一下自己的問題了,比如說佩劍的問題。
蓋聶有了很多閑暇的時間,但即使是這樣,他也不會虛度。有時間,他會靜下來思考問題,也會利用時間去提升修為。總之,他所擁有的閑暇時間也不會很清閑。
說實話,對於蓋聶來說,他並沒有什麼真正清閑的時間。如今,他回去了,這日,陽光正好。他就坐在屋外,不知道是在沐浴陽光還是在思考人生。他的人生,當真是值得思考,也是思考不透徹的東西。從前,在陽光充足的午後,他不是在練劍,就是在聽課,或者,就是和師弟下棋,辯論。每一天,過得還算充實;每一天,都會有事情可做。
當時的自己,劍術不精,武功不強,學識淺薄,一切都是由師父來教授。當時的自己,不經世事,也是由師父,還有師弟來潛移默化地影響自己。自己這一身學識,武功,大部分都是師父所教。生於亂世,必須要做到安身立命,而自己,的確是做到了。
從前在鬼穀,手中隨時會有一把劍,木劍也好,師父從鬼穀拿的青銅劍也罷,至少,自己的手中不會缺了這個東西。自己是劍客,也是縱橫家,學得是縱劍之術。自然是少不了劍的陪伴,自己回獨自練習縱劍術,也會和修習橫劍術的師弟進行對決,提升自己的縱劍術。
可是如今,自己坐在這個院落在外,望著遠處,低頭看去,卻發現,手中空無一物。恍惚間想起,陪伴自己數十年的淵虹劍,早已經在機關城斷裂,隕落。當初是自己親眼看著它在自己的麵前,手中折斷。帶著劍柄的那一段落在了地上,發出了悲鳴聲。剩下的一節,攥在了自己的手中,帶著劍刃的那一節,被自己攥在了手中,劍尖準確無誤地對著衛莊的脖頸。
他記得那是衛莊用言語激他,他也沒有下得去手。他隻是用了最小的力度,借著淵虹劍的鋒利,劃破了他脖頸處的一層皮而已,盡管如此,也有血液流淌了下來,順著脖頸。自此,他不願再把斷刃向前再送一分。如果,再送一分的話,或許,小莊的命,就交代在這裏了。
小莊就從自己這裏隕落了,他決不允許。就憑借那三年的同門之情,就衝著這是自己經曆世事以來一份珍貴的,難得的情義,他也無法下手,親自用手中的武器,去了結眼前之人的性命。對於自己來說,鬼穀三年,小莊是自己的師弟,他是自己唯一的師弟。
素不相識之人,他都能救助,更何況是相處三年,有了同門之情的人。即便,逃不開宿命的牽絆,這一世都要敵對,都要成為對手,他也不能狠下心來,去殺死他。
淵虹劍斷了,而自己的手中,再也不會有淵虹劍了,不會有那柄排名第二的名劍了。自機關城一戰後,自己似乎真的失去了一些重要的東西。如今的他,由忙碌變為閑暇;由漂泊變為安定;由混亂變為平靜。原本在嘈雜混亂中沒有時間去想的東西,如今,閑下來之後,他開始重拾幾天前的事情。就像剛剛,他會無端想起機關城之戰,也會想起淵虹劍。
想起那個時候的無奈和傷痛,即使陽光再好,心中陰霾在一時之間也難以散開。也許,經年之後,他會釋懷,會放下,因為自己的夢,因為自己的路,因為自己的未來。不去想,不會再想起,把他們深深地埋在了心底。就像,從前的陳年往事一般,都會消散。
陽光很暖,不知道,自己的心是否還會溫暖?也許,會吧。自己曾經許下誓言,不知道是對著自己,還是對著蒼生,要用自己手中的劍,去為天下蒼生而戰。用自己的行動,拚盡自己力量,照亮蒼生心底的那一片廢墟。因此,自己的心,什麼時候都不能變得又冷又硬。
隻有它是暖的,才能產生光芒,去照亮蒼生。陽光正暖,自己的心,也最終會變得溫暖而柔軟。也許,這隻是時間問題。但是,終有一天,他的心會重新變暖。
即使這需要一個等待的過程,即使就連自己也不知道何時能夠成功。
再望一眼,自己的手中沒有劍。而劍客,離不開劍。手中有劍才能稱得上劍客,而手中無劍,又怎麼能是劍客呢?是啊,自己的確是該有把劍的,並不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也是為了應對未知的危險。不論什麼時候,人都應該有危機感。而對於自己來說,處於不確定,危險重重的桑海之城。更應該保持一定的警惕性,敵人隨時都可能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