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小巷裏,李戈陽背靠著白樺樹,手上把玩著斷枝,覺得很是沒勁。
此刻正值華燈初上,月影婆娑。
他抬頭瞅了眼樹杈中的隱約人影,腦中不由浮現王小超雙目放光、口水外掛的情境,暗想:這有意思嗎?
王小超是與他相依為命的兄弟,同是被老爹收養的孤兒。自從幾個多月前,王小超一臉興奮的把他拉到這緊鄰快活樓的後門小巷,李戈陽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來幹這勾當了。
巷子本是通的,後來前街改造,封堵了,快活樓的這一處後門便沒了用處,掛上了鐵鎖。因而就是在此偷窺上一夜,也不虞有人發現。
呃,就算被人撞見了,大抵也是會心一笑。
同道中人嘛!
快活樓是一家妓院,沙巴島上最大的一家,裏麵美女如雲,頭牌紅娘玲姐兒更是絕代佳人,眉眼轉動間勾人心魄。王小超的原話,就一個詞,他是結巴著講的:驚…心…動…魄!
怎樣的驚心動魄?李戈陽沒領教到,自從爬了一次白樺樹後,即管王小超再怎麼慫恿,他也就一直老實的呆在樹下。
“哎唷”
人影低聲慘叫,從三丈多高的樹杈間掉落。臨近地表時,雙手朝地麵一拍,身子借勢朝前滾去,躍過李戈陽身邊時,低喝道:“跑。”
李戈陽扔掉斷枝,隨著人影,朝小巷外奔去。
巷子外,一片熱鬧升騰。
長街上空,每隔數丈便高懸著紅豔豔的燈籠,底下人來人往。入夜時分,沙巴島反似乎比白日裏更為熱鬧。
沙巴島地處西蘭國內最大的內陸湖泊夢蘭湖中,占地萬畝,是三江交彙之地。近十幾年來,天下由亂而治,這商貿往來便日趨頻繁,沙巴島占著地利,逐漸發展成為西蘭國內生機較旺的一處商業區域之一。
寶島‘沙巴’之名,近幾年來漸漸傳開。
一連跑過好幾條街,兩人才在一處攤位前停下。
李戈陽喘著粗氣,與小超並肩而立,看著他右側臉頰上的一道血痕,關切問道:“你沒事吧?”
王小超收回後望的目光,“隻是劃破了點皮,不礙事。”旋即怒罵道:“這婆娘,好狠的手段,若非我躲的快,此刻早已成了躺在地上的死屍了。”
李戈陽驚道:“不是金管事出的手?”先前,他二話不說的逃跑,還以為是被快活樓的頭號打手金管事發現了。那老小子實力不俗,一雙辣手不知收了多少條人命,若非怕王小超單遇上此人,難以周全,他這幾月也不會一直陪著王小超來做偷窺這勾當了。
“是玲姐兒這臭婆娘,美則美矣,心卻忒狠了點。”王小超撫著臉上的血痕,恨聲道。
李戈陽驚疑道:“白樺樹距她所處閣樓不下數十丈距離,以你的身手,她仍能打傷你,此女的腕力和眼力倒真是不俗啊,可不像一般的青樓紅阿姑。”
“是不簡單。”王小超笑了笑道,“要不,怎配做我王超的女人!”
李戈陽笑罵道:“你個沒心沒肺的小子,臉上的血還沒幹呢。”
“打是親罵是愛,哥,你什麼都好,就是太沒情調了。人生苦短,及時享受樂趣才是我輩應該追求的。”王小超搖頭歎氣。
李戈陽哈哈一笑,“這種愛,我可沒福享受。你還是想想該怎麼在老爹麵前蒙混過關吧。”
王小超撫著臉上的血痕,傷口不淺,沒有十來日難以複原,而若是沒事情耽擱的話,老爹回來估摸著也就這幾日的事了。
想到老爹怒睜的圓目,不由一個激靈。若是讓老爹知道,他們敢來這種風月場合,光想想就一陣哆嗦。
“該死的臭婆娘。以後娶了做媳婦後,看小爺怎麼收拾你。”
頓時,李戈陽放聲大笑。
“時辰還早,我們去采薇茶館坐會兒。”李戈陽別過去,看著街上身著各地服飾的人流,道。
“啊?又去。老張來來回回就那幾個故事,炒的都是冷飯!很沒意思的。”王小超有些不願。
李戈陽瞪眼問道:“你去不去?”
“去去去……我的哥哥,別瞪我啊,弟弟心膽比較脆,容易碎的。”王小超歪著頭,搓手道。
李戈陽走了過去,摟著王小超的肩膀,笑道:“去茶館也並非一定要聽張說書胸腹間的陳年舊事啊。沙巴島雖好,但我們終究是流離慣了的人。說不準哪天就要離開這裏的。多知道些外麵的情況,也不至於將來出了島,眼前就一抹黑。而茶館裏人多消息也多,有一句話不是說的好嗎?天下情形,盡付酒肆茶館笑談中!”
李戈陽說了這麼多,王小超隻在乎其中一句,他有些焦急的問道:“老爹有要離開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