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其他幹事也大夢初醒一般挪動起來收拾殘局。主席斂起笑容,大聲說:“時間也不早了,今天的跨年就先到這裏吧。文藝部所有的人都留下,把東西收一下然後結算。其他同學早點兒回去休息吧,大家新年快樂啊。”
剛剛築成堤岸一般與事發現場保持距離的人群瞬間分解,洛枳的視線被紛亂的人影遮擋住。她尋思著自己是不是也該走了,捏了捏單薄的襯衫,皺皺眉,隻好就近找了個座位坐下去,省得給別人礙事。
從被他拉進懷裏的那一刻到現在,她狂跳的心就沒有平息過。洛枳將手腕輕輕按在胸口,輕輕閉上眼睛。
但是咚咚的心跳聲沒有淹沒理智。
你看,又來了,又要重來一遍了。她深呼吸,努力告誡自己,洛枳,如果你長了腦子……你知道應該……你知道……
如果你長了腦子,洛枳。
沒有人可以耍你,除非你自己樂意。不要讓這個死循環再來一遍。
她正在目光渙散地想著心事,眼前卻被陰影遮蔽。盛淮南竟然沒幾分鍾就從打掃戰場中抽身,笑著對她說:“走吧。”
“你不需要留下來幫忙嗎?”
“幫個鬼啊?!”盛淮南低聲牢騷,洛枳驀然就看到兩小時前那張背對著小幹事兀自抱怨的臉,大大方方地出現在自己眼前。
洛枳終於拿回了自己的外套,連忙穿好,一邊的盛淮南也披上了羽絨服。外麵的雪已經停了,由於氣溫並不是很低,所以隻積了不大厚的一層。洛枳認真地在沒人踩過的地方烙上自己的腳印。
“我覺得你絕對有處女情結,你看你,連看書都一定要新書,還喜歡踩沒人踩過的雪地。”
洛枳笑笑:“對了,剛剛……”
其實她也不知道應該問什麼,畢竟對學生會的情況一無所知。盛淮南聳了聳肩膀,寬慰她:“沒什麼大事,就是幾派之間鬥來鬥去而已,小家子氣,很無聊。”
“會波及你?”
他意外地揚起眉,不知道是體會到了什麼,立刻笑得很開心。
“別擔心,不會的,我平衡得了,反正隻是混著玩玩而已。”
話語中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得意和囂張。洛枳聽在心裏覺得發癢,這樣的盛淮南恐怕並不多見,滴水不漏的人絕少表露出內心真正自負的一麵。
這是否證明了她對他來說還算是特別?
洛枳控製不住地這樣想,又更加控製不住地狠狠自嘲—都到這份兒上了,還在猜測自己的地位。
暗戀成了一種習慣,卑微已經根植到了骨子裏,刮骨療毒都抹不幹淨。
“其實,”他安靜了一會兒才開口,“前陣子還是有點兒煩心的……因為學生會的事情。”
她不言語,靜等他往下說。
“不過最煩心的其實是別人都覺得我應該煩心,”他看著前方,自嘲地笑,“雖然我和戈壁跟著的上級學長之間關係不好,但我們兩個還是不錯的。出事之後,他幾次主動提出陪我借酒消愁,可我沒有愁,所以哭笑不得,不得不躲著他。”
洛枳在盛淮南平靜的敘述中,大致摸清了情況。學生會這個新年過得不太平。新年晚會的讚助本來已經由盛淮南的外聯部搞定,可是十二月中旬的緊要關頭,那家電子出口公司突然反悔。公司對學生會的解釋是簽協議的主管離職,協議並未通過公司流程審核,無法生效。
不生效,自然就不打款。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真正的原因在學生會主席身上。名義上,讚助都是依照既定程序,由盛淮南的外聯部拉進來,實際上都是主席親自接洽安排。現在一下子撤走,盛淮南就成了千夫所指—作為替罪羊,他總不能把這些放不上台麵的東西打成報告交給團委老師,何況對方可能比自己還了解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