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疾發現飛過來的箭矢,程朗連想都沒有想,用力將蕭雪清甩到自己身體的另一側,硬生生用背部接住了這隻箭。
等帶著蕭雪清回到以前的蕭府時,程朗腿下一軟,整個人癱倒在地上。他痛苦伏在地上身體微微顫抖,背後插著箭的創口正往外潺潺滲血,後背衣服已經全被血液浸濕。
“程朗你怎麼樣,別嚇我好不好。”雖然從皇宮中逃了出來,但蕭雪清此刻看著程朗的傷,仍然焦急的不知所措:“我去給你找藥。”
看到蕭雪清轉身就要去找藥,程朗用力起身半寸,顫顫巍巍抬臂捉住她的手腕:“別找了,這裏不會有的。不要走……”
“好好,我不走,不走。”此刻的聲音已經帶著些嗚咽,蕭雪清扯下自己的裙擺,試圖堵住他滲血的傷口,卻隻是無濟於事。
“其實…我從小就喜歡你了,”將她的手裹進自己的掌心,程朗此刻已是胸腔劇烈起伏,快要上氣不接下氣:“從很小的時候了。”
沒想到會從他口中聽到這些話,蕭雪清手上的動作一頓,嘴唇蠕動幾番,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能死在……你的懷裏,真好……”抬頭對上她的眼睛,程朗覺得此刻自己對上的一定是最美的浩瀚星辰,不過已經開始模糊了,自己還想看的更久一點:“如果有……有來生,嫁給……嫁給我……”
程朗的聲音越來越輕,握住她手掌的力道也越來越小,當最後的幾個字吐出後,他的手突然失了所有力氣,頹然垂落在地,眼睛也緩緩合上。
當蕭雪清顫顫巍巍用手指探向他的鼻翼下時,程朗已經沒有了呼吸。
低下頭將程朗還溫熱的身體緊緊抱在懷裏,蕭雪清終於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慕容擎——”當這一切終於塵埃落定之時,夏芸然終於能夠重新出現在慕容擎的麵前。她盈盈立在他寢宮的門口,穿一襲水藍色的襖裙,遙遙對他致以溫柔的笑意。
是幻聽嗎?慕容擎在心中這樣問自己。
像是害怕稍微用力一點說話就會破壞這美好的幻象,慕容擎將聲音放到很輕很輕,眼神怔怔看著夏芸然走到自己麵前:“是,是你嗎?”
強忍住眼眶裏快要溢出的淚水,夏芸然上前將手搭在他的臉頰用力點點頭。瘦了,這幾日沒見他更瘦了,迷心蠱的藥效雖然在消散,卻依然足夠折磨人的心智。
“是我,一切都結束了。”聲音開始有些哽咽,這些日子說她一點都不怕是假的,多少個日夜都憂心忡忡,所有的思緒紛亂終於能在這一刻歸於平靜。她此刻覺得自己有些脆弱,想要撲到麵前的男人懷裏好好哭一場。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夏芸然整個人突然被用力扯進一個寬厚胸膛,用力抱著。慕容擎身上的氣息將她包裹,讓她感到無比的放鬆和安心。有些遲疑抬起手臂環上他的後背回應,夏芸然將下巴搭在他的頸窩,深深吸了一口氣。
“你受苦了。” 用帶著胡渣的下巴蹭著她的臉頰,將懷中的人兒抱得更緊,慕容擎恨不得將她整個人揉到骨子裏。
夏芸然感覺到他的用力之大,剛想喊疼,卻不料慕容擎的身體突然顫抖猛咳幾聲,一口黑血被吐在了床側的圍幔上。
感覺到他快要將肺咳出來的力度,夏芸然有些著急想要推開他,可還未等她動作,一股力量全部壓在了她的肩頭,慕容擎此刻身體軟踏踏使不上任何力氣,陷入了昏迷。
“慕容擎,慕容擎你怎麼了。”慌亂將他扶著躺在床榻上,夏芸然一扭頭便看到噴在帷幔上的那口黑血,心下暗叫一聲不好,看到他的臉色此刻已微微泛青,這分明是迷心蠱攻入心脈的症狀。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夏芸然用指腹用力按壓他脖頸上的穴位,試圖短暫阻隔毒脈的蔓延:“堅持住,我有解藥了,你會沒事的,堅持住啊。”
在幾個穴位按壓了越半柱香的功夫,慕容擎臉上的青色逐漸消散,身體卻越來越涼,夏芸然呼吸越來越急促,是時候了。
將手顫抖揣入懷中拿出前幾日自瘋道人手中得到的解藥,夏芸然拿起桌邊的茶盞抿了一口水,將藥丸含入口中,對準慕容擎的唇瓣準確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