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緊急,葉輕不敢留榕生一人待在車裏,她抱著他下了車。

榕生覺察出她的異樣,隱隱約約曉得出了事,他不哭不鬧,隻是抱緊了葉輕。

榕生不可見車前的淺紫屏障,倒是見葉輕單手在空中快速比劃了一個複雜的手勢,緊著前身一傾。

一進屏障,忽聞一道震耳欲聾的雷鳴之聲。

葉輕望天,驟然間,壓在浮圖寺上方的滾滾黑雲消散開去,天色無異,她卻預感不妙。

寺門緊閉,越是靠近,越是嗅到血腥之氣。

推開寺門前,葉輕沉聲道:“別看。”

榕生雙手抱緊她的脖子,將臉埋進頸窩,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浮圖寺本不大,稍使法力,門自動打開。

入眼,一片猩紅。

葉輕一手護著榕生,一手半舉在胸前做防禦姿勢。

寺內極靜,仿佛落針可聞。

兩人往裏,走過供奉十八羅漢的前堂,堂外一隻大鼎,鼎內應是嫋嫋香煙,此時,鼎的邊沿竟吊著一截殘缺不全的手臂!

葉輕往前一步,她懷裏的榕生扭動身子,驚呼一聲:“豹子!”

耳旁刮過一陣疾風,葉輕側身,見一隻其狀如豹的妖物撲向她先前所在的位置。

妖物狡猾著,一次不成,它便退後一些,眼帶凶光盯著這闖入浮圖寺的人。

麵前的妖怪,使葉輕有些詫異。

它怎麼會在這兒出現?

她猶記得,單張之山有獸焉,其狀如豹而長尾,長著人一樣的腦袋和牛一樣的耳朵,它隻有一隻眼,名曰諸犍。

諸犍,可是上古時期的妖獸!

不容葉輕細想,諸犍已準備反擊,它的嘴銜著尾巴,繞著葉輕來回走,看似隨意,卻猛然射向葉輕,諸犍力氣巨大,被它一撞,九死一生,生則殘疾。

可葉輕怎會怕了它,如若山丘,巋然不動,她伸掌拍向諸犍衝來的額頭。

諸犍確實力大無窮,沒被葉輕打飛,與她相持在原地。

露出尖銳的獠牙,它朝她齜牙咧嘴,一頓嘶吼。

葉輕沒心思收付它,想到大鼎當中的殘臂和滿寺的血腥,她疊加法力,一道淡綠光芒閃現,擊入諸犍腦門,直接滅了它的魂魄!

諸犍從葉輕眼前消失,她繼續往裏走。

大殿之內,躺了五具屍體,統統被咬斷了頸,腹部血肉模糊,不用多加辨別,葉輕知道他們都是浮圖寺的僧人。

浮圖寺為小寺廟,加上榕生、住持,攏共七人而已。

葉輕屏住呼吸,飛速往後院去。

住持所在房間的門,敞開著。

進屋前,葉輕見榕生紅著眼抬起了臉,他抓緊她肩頭的衣服,握成拳,仍是止不住的顫栗。

葉輕停住:“乖,閉上眼。”

榕生搖搖頭,要她把他放下來。

沒進去,葉輕已知屋內一片寂靜,連心跳聲都沒有,怎會有人活著?

葉輕猶豫著,榕生對上她的眼睛,裏麵充溢著堅定、執著和他的毅然決然。

鬆了手放下他,葉輕沉重歎息一聲,在他踏進住持屋前,她拉住他的手,先他一步進去。

窗邊榻上,住持斜著頭靠在後壁上,晃眼一看,像是淺眠一般。

葉輕急忙上前,順手拿起一件僧袍,搭在他身前,以遮擋住前襟——他心髒處,空蕩蕩的。

“爺爺。”榕生跪在門口,哽咽起來。

住持麵容安詳,似乎沒經曆什麼痛苦,但葉輕明白他被掏心那一瞬的痛不欲生。

幾千年裏,葉輕見過太多生死,經過一次,後麵的漸漸就習慣了,而相較之沉浸於悲痛中,她在想造成這場禍事的源頭,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