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開煤場子的(1)(1 / 3)

蘭州俗話說:“若要富,煤和醋。”意味開門七件事中的柴煤油鹽醬醋茶中,經營煤和醋的最能賺錢,人們生火做飯,冬季取暖都離不開煤磚。蘭州有阿幹鎮煤礦,至遲明初已開采,製造煤磚的煤場子就應運而生了。20世紀30年代,有四十多家煤場子分布蘭州城內外,都有一個大車門,進門為一個有兩三個籃球場大的場地,中間有水井、井台、軲轆,靠場邊有席棚,碼有高如牆的煤磚,北邊多為場家及其家眷的住房。有的住房在場子前頭,有的在後頭。

煤磚的生產期,一般在四至九月之間,場家臨時雇傭工人,多為身強力壯的中青年人,以武威一帶的漢子居多。先由場家跟阿幹鎮的礦主講好煤末子的價格,再由場家雇鐵輪馬車(抗戰時改為膠輪馬車)運回,最後從皋蘭山紅山根,拉回紅土,以作黏合劑,就算料備齊了。

生產煤磚要經過五個工序,一是配料:將煤末子、紅土,約按二比一的比例配入,用方頭鐵鍁翻拌均勻。二是浸煤:將配料攤為兩三尺高的圓堆,中間低,四周高,不斷搖轆轤打水,注入水桶,兩手各提一桶水,倒入煤堆裏。水倒合適,再將四周配料鏟入水中,使成為一個圓台,再往台上澆水,以不向外流淌為度。三是踩煤:浸泡一段時間,待煤堆充分吸收水分燜好後,持鐵鍁用其側麵逐次把煤泥砍一遍,再踩煤。工人戴草帽,著短褂、短褲,赤腿赤腳踩煤。臉朝外,先從邊緣開始踩踏,右腳斜切一塊煤泥,左腳直向平踏,兩腳配合天衣無縫,一腳挨一腳,一圈一圈,往圓心踩踏後,再鏟成堆,砍平,這樣幹三次,煤土就能充分黏合。勞作困乏時,還要唱幾段小曲兒解悶。四是脫煤磚:在雙耳大瓦盆裏盛滿水,以備洗模子;模子木製,一個模分為兩格(即一個模子可脫兩塊煤磚,也有三格的,但脫出的煤磚較小),一格長尺許,寬五寸多,厚近四寸,可脫重約十斤的煤磚一塊;在曬煤場子上,撒薄薄一層幹煤灰(燒過的煤磚灰)以免濕煤磚粘土。將模子浸入瓦盆洗一遍後,放在幹煤灰上,用鐵鍁把煤泥鏟入模子,雙手入盆蘸水後,將模子裏的煤泥抹成一個隆起的“肚肚”,並捋去多餘煤泥,甩在下一模的位置,然後拔出模子,入盆再洗再脫,直至整堆煤泥脫完為止。這時,曬煤場上一片黑黝黝的濕煤磚,排列整齊,豎橫成線,密集而不相互黏接。五是上垛:次日,待濕煤磚五成幹時,要將其翻起側立,促其快幹。到七八成幹時在席棚下碼垛成牆,等待銷售。此時煤磚帶點潮氣,可以碼得平穩。

20世紀30年代,一個工人幹3天,用15000斤煤末子、1100斤紅土,可脫310塊媒磚,得工資銀3元。而180塊煤磚可賣銀元8元。

1956年公私合營,煤場子變成了煤建公司,仍由人工生產煤磚。60年代以後開始用機械生產煤球。300多年的煤磚隨著煤場子的消失而消失了。

穰穰子作坊

蘭州俗話常說:“扁擔像弓,穰穰子像笏板。”穰穰子是用楊木製成的,比牛皮紙稍厚,長一尺多,寬三寸,兩頭翹,中間彎,潔白如玉,像戲曲中官員上朝所持的笏板,上寫奏事要點。20世紀60年代以前,是蘭州居民的日常用品。

穰穰子作坊蘭州城裏有幾家,臥橋西華林坪下也有幾家,每家一般有師徒四人,可分兩組作業。原料是無疤無節的楊木,剝皮後鋸為一尺許的截子,用水浸泡後,待稍稍風幹後刮製。其工具是一條短腿長板凳,中間釘鐵件以固定木截子,師傅騎在板凳上,雙手持刮刀,一俯一仰,向懷裏不斷地刮,一片一片穰穰子有節奏地翹起,飛向對麵。對麵坐著徒弟,一片一片收起,摞得整整齊齊,放在旁邊,再取一根木截子,遞給師傅,再刮。一根木截子為一捆,一捆一捆碼好,待售。兩人一天能刮八十多斤穰穰子。

穰穰子主要用來作照明的材料,一片可掰為六七條簽簽子,點燃一條,燃盡再續,照亮地麵,黑夜上茅廁,開門接夜歸者,很為方便,古人稱為“引光奴”,也有叫“去燈”的,大致類似今日的手電筒吧。還可作引火之物,生火爐時,先把穰穰子點著,再把柴點著,柴著旺後,放上煤塊,爐子就著了。字號櫃台上備一盞小清油燈,一把穰穰子簽簽,顧客進來,掌櫃的或相公娃(學徒)趕緊讓座,點燃油燈,送過水煙瓶,顧客捏一小撮煙末,放入煙鬥,用簽簽點煙,生意也做成了。穰穰子還可以做字號商人的備忘簿,抽一片,用小楷記當天的賬或事,晚上再移記到賬簿中。集市上做成一筆生意,買賣雙方各拿一片,一麵過稱,一麵記斤數,最後用來結算。學生用來列算式,打草稿,兩麵都可寫。寫完後,再掰為簽簽當“去燈”,可謂物盡其用。牛奶場把穰穰子剪為圓形,用來當牛奶瓶的蓋蓋子。七月十五,又用穰穰子製荷花燈。早春,郊區菜農將穰穰子彎成圈,圍住移植的蕃瓜、辣椒、茄子苗,蓋上麻紙,用以防風、防霜凍。還可以做火柴盒。小小穰穰子,其用途亦廣乎哉!穰穰子作坊還刮製榻板子,比穰穰子厚多了,它是蓋房的材料。把榻板子像魚鱗般,一片壓一片,蓋在兩根椽子之間,上麵塗上草泥,或布上瓦,就成了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