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度扭開一瓶可樂,開始相信他不會出現,於是轉過身去準備走。
走到超市的停車場的出口,她停住了腳步,他正在彎著腰,撿滑落到地上的一枚硬幣。旁邊是一個乞討的老年婦女,溝壑遍布的臉上閃著一絲狡黠光彩。她在等待他撿起那一枚硬幣送給她。嗬嗬,原來他慣於樂善好施。想必剛才那一幕,自己和這個乞討的老人是一樣的狼狽不堪。
她等他把錢幣放到老人手裏,然後看到了她。似乎有點意外,但是又似乎本是應該。
她把出來後提出來的一百元錢放到他手裏,卻說不出一句感謝,他說,你怎麼找到我的。
曾小度注意看了看莫安慶的表情,他是那樣地從容淡定,可是她看不出來他的年紀,職業和社會關係,她隻能隱隱約約感覺到他是一個君子,如此而已。
3找錯了飄搖的樹
曾小度曾經興高采烈地給井昔描述過那戲劇性的一幕。
屆時井昔正在目不轉睛地打他的MD遊戲。他對遊戲的專注曾經令她驚訝萬分。
井昔是一個不得誌的男人,小職員,月薪千餘元,糊口之外所剩無幾。但是他又是一個天生奢侈的男人,一個非常典型的北京男人。他喜歡出入聲色犬馬,他有國王一樣的理想,卻做著最卑微的工作,他對這一切全然無顧,或者他這類的男人天生具有軟弱的性情,再加上惰性作祟,他便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鬱悶者,於是,他在另外一個世界裏找到了他夢想的一切,他在那裏可以率領千軍萬馬,可以動輒揮金如土,可以統領半壁江山,甚至可以變幻無常,他想什麼便是什麼,已經過了沉迷的年齡,他卻還是做著如此自欺欺人的可笑事情。
他已經26歲,盡管他長了一張娃娃臉。可是他還在玩遊戲,每個月賺著維持溫飽的薪水,他忘記了自己是一個男人。
這一切,曾小度不是看不見。
在她和他見麵的第二天,她便知道他從此不再是她的夢想了。
所有的之前的一切臆想,不過都是順著他甜美的語言營造起來的一個海市蜃樓而已。霧氣散盡之後,實則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