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瑤心裏又是一陣唏噓,怪不得今日火氣這麼大,原來是未婚妻生病了,可也不能趁她生病就去招惹別的女仙啊,她因為兩個丫鬟的事情,對蔓蝶有點愧疚,打算替蔓蝶開導她未婚夫,就當還她一個人情吧,於是道:“蔓蝶公主生病,你就該多陪陪她,為什麼還要去私會旁的女仙呢?讓蔓蝶宮裏的丫鬟都知道了,這樣實在太不妥了,況且人家連孩子都有了,你更不該……”

未說完,祁遠變了臉色,粗暴地打斷她:“我在你眼裏是這樣的人?”他眸子裏似是有千年寒冰,能淬出一把把冰刀來。

落瑤心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我不清楚,我隻知道第一次見麵你就把我看了個光。

兩人正僵持著,冬冬咬著不知道從哪兒摘來的半根草,仰起圓圓的腦袋問:“幹爹幹娘,什麼是拖油瓶啊?”方才冰冷的氣氛仿佛柔和了許多,隻見祁遠蹲下來,捏了捏冬冬的臉蛋,臉色柔和地說:“它的意思是心肝寶貝,比如說,冬冬是幹爹幹娘的心肝寶貝兒。”

一連兩個“心肝寶貝兒”聽得落瑤身子抖了兩抖。冬冬開心地朝祁遠咧嘴笑了笑,高高興興地牽著落瑤和祁遠朝霽月亭走去。

經過剛才的教訓,落瑤深刻體會到天宮裏謠言的生猛,程度不亞於芙丘國,為避免步那位女仙的後塵,落瑤覺得該避嫌時還是要避一避。快走到亭子的時候故意拉著冬冬慢幾步走在後頭,等太子進去後才慢吞吞走過去,找了個角落坐下。

霽月亭背倚仙山,四周飄花如雨,山上的桔梗花不多不少,將將開滿一座山頭。

亭當中坐著天君天後,兩旁連著廊橋,地上鋪滿了厚厚一層蓮花毯。

廊橋上每隔一小段放著一個矮幾,矮幾後清一色棗紅色的花鼓凳,旁邊站著侍候茶水的侍女,水綠的衣服在這亭中讓人心曠神怡。

一股五彩的清泉在亭子周圍細波蕩漾,幾尾紅鯉在碧泉中探頭探腦若隱若現。凡人常說的人間仙境,就是這樣的景致吧。

太子寧祁遠完全沒有半點欣賞的興致,目不斜視地向亭中快步走去,身後跟著不知什麼時候從地藏菩薩那兒回來的程譽。

所過之處,神仙們紛紛下跪行禮,祁遠輕揮袖袍示意眾仙免禮,腳步卻不停,臉上帶著一絲笑意,與身後麵無表情的程譽形成鮮明的對比。

程譽的膚色其實要比祁遠白上許多,與其說白,倒不如說是缺少血色,有點常年曬不到陽光的感覺。平日裏大家的目光都放在頭上光環閃耀的太子祁遠身上,很少關注旁邊的程譽,今天這麼一打量,落瑤驚奇地發現,這個程譽也長了一副好皮相,隻是他木頭般的表情實在太辜負這張臉。

落瑤坐在亭子的角落,肆無忌憚地打量這腳下生風的主仆二人。

似乎感應到什麼,祁遠突然停住腳步,轉過頭往落瑤的方向掠了一眼。

落瑤被祁遠當場逮個現行,幾千年沒跳過的心莫名其妙地狂跳了幾下,她馬上閃開目光掩飾內心的慌亂,低下頭嗑瓜子,表情肅然。

冬冬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來:“幹娘你臉紅什麼?”

落瑤用手捂著臉,遮住頭頂迫人的視線,對冬冬低聲道:“誰臉紅了,這叫氣色好。”

冬冬的大眼睛在她臉上掃了幾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落瑤騰出另外一隻手,把桌上的果盤推到冬冬麵前,“多吃點水果,你的氣色也會跟我一樣好。”

這番話落到不遠處的祁遠耳裏,隻覺順耳得很,他滿意地看了冬冬一眼,嘴角不經意地揚起來。

正跟著祁遠低頭走路的程譽沒料到祁遠會突然停下,悴不及防差點撞上他的後背,祁遠伸出一根手指頭抵住程譽的肩膀,防止他撞自己身上,隨後肅了肅神色,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落瑤低頭嗑了會瓜子,感覺到停留在頭頂的目光散去,緩了緩心神,打量起鄰座的仙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