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瑤不知道祁遠何時回來的,更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估計都聽到了吧?否則他臉上的表情怎會如此複雜。

祁遠默了一瞬,朝落瑤穩步走來,落瑤心裏突地一跳,訕笑道:“啊,天君你何時回來的?”

祁遠依舊不做聲。

生氣了?

蔓蝶在祁遠麵前一直是賢良淑德的模樣,如今被他撞見自己指著落瑤罵的場景,心裏悔恨不已。可是她看到祁遠既不幫她,也不幫落瑤,心裏剩下的一絲僥幸蔓上心頭,她一直相信祁遠心裏是有她的,隻是被這個芙丘國的小公主一時迷了心。她試圖再努力一次。

蔓蝶的眼裏迅速蓄了一層晶瑩,她鼓起勇氣朝祁遠走了幾步,拉著祁遠的袖子泫然欲泣:“祁遠,她欺負我。”

隻可惜,她似乎努力錯了方向。

祁遠淡淡揮開她的手,拉起旁邊的落瑤朝外走:“抱歉,方才把夫人忘記了,各位繼續。”

蔓蝶的手慢慢僵住了。

繼續什麼?繼續為他爭風吃醋?落瑤恨恨地想著,用力掐了掐他的手背。

祁遠低笑了一聲,隨後認真看著她說道:“以後再讓我看見你被她欺負,你自己看著辦。”

落瑤掐著他的手頓住了,他,是在心疼自己麼。

那廂,蔓蝶終於清醒了過來,開始低低抽泣。

一直在旁邊的程譽開口說道:“郡主,這是天君的選擇,既然已有了結果,您還是想開點吧。”

蔓蝶:“這個落瑤有什麼好的。”

程譽:“臣也不明白她有什麼好的。”

蔓蝶愣了愣,沒反應過來為何程譽也這麼說,眼裏含著淚,巴巴看著他。

程譽咳了一聲,道:“臣的意思是,即便旁的人認為她有千不好萬不好,隻要在天君眼裏她是那唯一,旁人的想法又與他何幹?”蔓蝶眼裏的淚水終於如破了堤的洪水,止也止不住,她哭了一會兒,拎著裙子飛奔出殿。

聽聞程譽不冷不熱的半勸導半施壓的話,南宮蔓蝶更是惱怒,雖然殿上眾人都似在各自議論,眼神卻都在偷偷往自己身邊瞧,臉上頓時青一陣白一陣,輕哼了一聲,白了落瑤一眼,說了句“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甩了甩袖子走了。

眾人見沒什麼好戲看,也陸陸續續離開。

程譽也是讚同天君的決定的,當然有一半是他的私心。作為天君掌案仙使,祁遠的大小事情都是他親自打點的,大到陪同祁遠出戰伐魔,小到案前倒茶削梨,他都能事無巨細麵麵俱到。以前祁遠一人的時候可能沒什麼,可充盈了後宮就不一樣了,前朝後寢都要他一個人打理,難免有點力不從心。可假手於人,他又不放心。

若是真娶了一後四妃,以後要操心的事情比現在何止多上幾倍,雖然程譽的辦事能力在清乾天首屈一指的,可遇上了後宮那些事兒,再三頭六臂怕也是不夠這些妃子們折騰的。

以前同司命閑來無事喝酒時,司命沒事就喜歡和他講凡間帝王的後宮爭鬥,什麼九龍奪嫡,弑君篡位,他聽完後背直冒冷汗,對著司命一陣欷歔,還好自己主子仙根穩固,以後必不會這樣荒唐。

再想到剛才的情況,若是南宮蔓蝶當了天後,那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南宮蔓蝶郡主是出了名的難相處,跟著她少不了吃苦頭,雖然他覺得為了天君吃點苦也沒什麼,他跟著祁遠這麼長時間,看得出來祁遠對這位郡主其實根本沒有一點心思。

相反,落瑤倒是很合祁遠的胃口,聰明伶俐,漂亮溫柔,能歌善舞,雖然有時候會做些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事,據說曾為了個果子差點連命都丟了。雖然調皮了點,但程譽感覺天君每次見到她,心情會莫名其妙變得很好,程譽甚至有種錯覺,若是讓祁遠跟在她後頭給她收拾爛攤子,怕也是甘之如飴的吧。

不管怎麼說,既然是天君喜歡,他就跟著喜歡,程譽覺得這樣的結局最好不過。

選妃儀式結束,各位佳麗由家仆帶著相繼離開,落瑤雖然是祁遠選中的天後,但禮儀上是要先回娘家,等祁遠親自去下了聘禮才算正式定親。

落瑤離開的時候祁遠來送她,雖然兩人不是經常見麵,卻都覺得好像認識了幾百幾千年,有時候祁遠會想,究竟,他們上輩子是否認識呢?或者他們像神話中的七世夫妻那樣,也曾有過一段轟轟烈烈的過往?

祁遠伸手理了理落瑤的劉海,眼底裏要化出水來:“乖乖在家裏等我,我會盡早過去。”

落瑤臉上帶著兩朵紅霞,一臉幸福地點點頭,程譽受祁遠吩咐,帶著十八個侍女一路送落瑤回芙丘國。

路程有點遠,落瑤特地準備了幾包瓜子打發時間,她挑了一包自己喜歡的甘草味的,把其他幾包水果味的給隨行的程譽和侍女,程譽的客氣地推托,落瑤無趣地看了看他,專心磕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