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瑤腦中的記憶雖然被弗止封印想不起來全部,但是這往生鏡從不說謊,雖然她因為失憶並不知情,對祁遠稱不上是欺騙,但是如今已經沒有資格能與祁遠成親了。
落瑤強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咬著嘴唇對祁遠說:“對不起。”雖然萬分留戀,但必須離開這不屬於自己的地方,卻不想身後一緊,被祁遠拉住了衣袖。
落瑤緊緊咬著下唇,低著頭不敢看他,隻是盯著他的手,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就是這雙手,曾經那麼溫柔地撫過自己的臉龐,曾經救她於七境山為她擋風遮雨,曾經為她彈琴伴舞這些都已經變成永遠的曾經了吧,如果可以,她寧願從來不要遇到他,就不會讓彼此這麼傷心。
落瑤轉過頭看祁遠,他素來淡泊清朗,輕易不顯露內心的情緒,而此時緊抿薄唇,臉上甚至有點猙獰,落瑤知道他此刻的糾結,他是從心底裏愛她的,她一直都知道。
看著落瑤渙散的眼神,祁遠心裏一抽搐,他不甘心就這樣失去她,卻也明白兩人之間已經今時不同往日,祁遠眼裏滿是不舍,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喉嚨幹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落瑤了然,忍住心裏蔓延的酸澀,嘴裏扯出一絲像哭一樣的笑容,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對不起,祁遠,我並不是故意要傷害你,隻是我現在連自己接受不了這些,很想找個地方靜一靜,”頓了頓,又說道:“我們都分開一段時間冷靜一下,可好?”說完這句,落瑤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虛脫地站也站不穩,還好祁遠還抓著她的手,不至於摔下去。
祁遠的腦裏轟的一聲,心裏似千萬隻螞蟻在撕咬,喃喃說道:“你是不要我了嗎?”他的眼神淒涼而沒有焦距,聲音遙遠地不象自己發出來,“你喜歡上我,是因為我和容淮長得像嗎?”
落瑤隻覺得周圍所有的事物好像都在往後退,離她越來越遠。
在往生鏡中剛看到和祁遠有八分相似的容淮,她就一直擔心著,果然,他還是質疑了。
尊貴如祁遠,豈能容忍一個女子把自己當成替身,可笑的是,還是在成親的當天才發現,多麼諷刺?
落瑤不知道該說什麼,抿了下嘴唇,有點鹹鹹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現臉上已經滿是水澤,風吹過來,帶起一陣涼意,卻仍然比不上心裏刺骨的透涼。發現祁遠還抓著她的手,落瑤抬頭直勾勾地看著他:“你不信我,就讓我走吧。”
見他依舊沒有反應,落瑤狠了狠心從祁遠手中掙脫了出來,奪門而去,白色的裙擺隨風飄揚,在眼前一晃而過,猶如鏡花水月,想抓也抓不住。
晚風中,落瑤覺得整個心快被撕碎,連呼吸都是痛的。
落瑤此刻頭腦無比清醒,原來,七境山那個幻境裏的、曾經在夢裏見過一次的紫衣男子,是她的師父,凡間的守護神,容淮。
原來,他在幻境中喚的那句“時兒”就是她,因為這根本不是“時兒”,而是“十二”,他的關門弟子,排名十二的葉落瑤。
祁遠在殿上站立了許久,沉浸在極度的失落中沒回過神來,直到程譽過來撿起摔在地上的鏡子,才拉回祁遠的心緒,他輕輕抬手遮住鏡子反射出來的燭光,等眼睛的焦距重新聚攏,看到鏡子時猛然想起了什麼,心裏一緊,難受得說不出話,他嘴上念著落瑤的名字,腳下不敢停留,向著落瑤離開的方向奔去。
她對他的情意他都看在眼裏,豈能是假?都怪這該死的鏡子擾了他的心緒,他此刻急切地想見到她。
落瑤剛受了驚嚇,讓她一個人跑出去,會不會出事?
許多年後,祁遠每次回憶到這一天都是追悔莫及,若是當時他也用這鏡子看一下他的往生,哪怕隻是一眼,就萬萬不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惜,他沒有,當時的他剛失去摯愛,心痛如絞,再也無心顧得上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