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瑤心道,有些人表麵風光無限,心裏卻汙濁不堪,而有些人雖然長得普通,心裏卻是熱血心腸,都說知人知麵不知心,一個人的好,豈是光看表麵就可以看得出來的,像段詢和章仇沫這樣常年在官場商場打滾的人,哪個不是善於攻心計猜人心,誰能保證他們個個出淤泥而不染,看著溫文爾雅的溫潤公子,內心怕早就是修煉成精的狐狸心了。
當然,這些話可不能當著珍珠的麵說,這個段詢的鐵杆粉絲,若是聽到她心裏的真實想法,肯定會跳起來和她拚命。
落瑤想歸想,嘴上卻說道:“話可不能這麼說,有些人,你隻是沒有看到他的好罷了。”珍珠不屑地撇撇嘴。
落瑤本來想把話題往紀大哥身上引,看到珍珠這幅表情,放棄了,說道:“這衣服既然已經完成了,就要盡快給侯爺送去,紀大哥下午沒事的話就麻煩他跑一趟好了。”
“他除了砍柴還能有什麼事情,就讓他去好了。”
“對了,如果再做一件侯爺那樣的,這樣的布料還夠不夠?”
珍珠想了想,說道:“應該夠,上次林嬸說要多準備點上好的綾羅,以備不時之需,所以同樣的款式都買了兩匹。”頓了頓,問,“是誰要做這樣的衣服?”
落瑤笑了笑,說:“章仇墨冰。”
珍珠作了個誇張的口型:“為什麼要做一樣的衣服?不怕撞衫嗎?”
落瑤似乎也有點想不通,不過沒怎麼在意這些小事情:“也許章仇沫覺得麻煩,碰巧覺得侯爺的眼光不錯?”
珍珠還是無法理解地維持著剛才的表情:“衣服可是每天要穿的,要是跟別人一樣,我可受不了。”
落瑤不置可否,“也許商人有商人的想法,他們覺得人家花了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做衣服,他直接撿現成的,享受別人的勞動成果,豈不是省了很多時間很多事情?”
珍珠的嘴巴足足可以塞得下一個鴨蛋:“這,這也可以?那他就一直按著人家的想法過日子?”
落瑤點點頭嗯了一聲:“他想過什麼樣的日子我倒不清楚,不過,商人的時間金貴得很,何況是章仇沫那樣的大老板,恨不得用金錢買時間,所以,就沒時間花心思在穿著上了吧。”
珍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兩人正交談間,院門傳來敲門聲,原來是段府派家仆送東西過來。
落瑤謝了一聲,是一個信封,捏了捏,裏麵估計是張請柬,她聞到指間纏繞著一股淡雅的墨香,上麵高貴而尊雅地寫了簡單的幾個字:陸瑤姑娘親啟。
落瑤一拍腦袋,對家仆笑著說道:“你來的正好,我們正打算下午給侯爺送衣服,勞煩你順帶回去吧。”
落瑤讓珍珠把衣服拿出來,又跟家仆道了聲謝,目送他離開。
人還未走遠,珍珠就忍不住叫嚷,一定要當著她的麵拆開。
落瑤無語地打開信封,請柬設計得非常精美,大紅的燙金封麵,裏麵是粉色的羅紋紙,封麵與裏麵的羅紋紙都打了個孔,上麵穿了一枚玉色的流蘇,把兩者巧妙地連在一起,不用擔心裏麵的羅紋紙掉出來。
還未看裏麵的內容,珍珠就哀嚎了一聲:“不會吧,難道是侯爺的結婚帖子啊?”
“……”
倒是家仆幹笑了一聲,道:“我們侯爺都還未定親呢,沒那麼快結婚。”
珍珠不好意思地對他笑笑。
她一遇到段詢的事情就不正常,落瑤已經見怪不怪。
她倒是自小就非常喜歡別致的東西,在這種地方,這樣名貴的紙本身就不多見,上麵的字更是讓它錦上添花,“本人茲定於下月初三,設宴城東段府,誠邀陸瑤姑娘同樂,望屆時移步寒舍,令蓬蓽生輝。”
謙恭的語氣,靈動的筆法,用墨雖濃,而靈活不滯。
有如其人,豐腴勁秀,神采形質皆俱。
落瑤見過段詢的字跡,認出這是段詢親筆所寫,但是比起那幅他寫過的《令海賦》,這次請柬上的字似乎有點中規中矩,看不出風格,看不出心情,也許這才符合段詢平時的性子,在私下裏他可以是一個摯友與你惺惺相惜,無所不談,在官場上又戴上那張八麵玲瓏的麵具,與人說人話,與鬼說鬼話,把心底裏的一切玲瓏心思都藏在那張麵具之下。
落瑤拿著這張精美的請柬對著陽光看,心裏直歎,光是這一張薄薄的紙,都可以拿來珍藏甚至拍賣,可是拍賣會那天用的卻是緋青公子慕楠的作品,雖說慕楠的畫技自成一派清逸拔俗,被譽為四公子之一必然有其與眾不同之處,可是與侯爺相比,恐怕還少了些氣魄與火候,為何段詢要把慕楠的畫作拿出去拍賣而掩蓋自己的鋒芒,落瑤不得而知。
珍珠在旁邊嘖個不停,一臉的羨慕。
落瑤笑罵道:“看你這花癡的樣,這帖子給你留作紀念吧。”
珍珠驚喜地叫了起來:“真的?那我不客氣了。”說完接過請柬,怕落瑤後悔似的,當寶貝一樣貼在心窩口,蹦蹦跳跳著回自己到房間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