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遠身上的體溫開始下降,落瑤咬了咬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替他擦了擦頭上的汗,心裏悔恨著不能替他分擔,嘴上卻故作輕鬆地說道:“不怕,你是天君啊,天君是受佛陀保佑的,怎麼會有事呢,你看你父君都還好好的呢,你怎麼會有事呢。”
落瑤知道她此刻的表情肯定很難看,哭不像哭,笑不像笑,可又偏偏控製不了。
她現在沒有心思管這些,吸了吸鼻子,說道,“其實你現在遇到我也不算晚啊,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在一起,可以去看看司命給我們寫的命格到底是怎樣的,不過我聽說,這個命格簿子看過了就不準啦,所以不能輕易看的,不過這也沒關係,到時候我們自己寫命格,好不好……”
落瑤極力想忽略掉祁遠越來越涼的身體,可是她畢竟隻是個剛過了三萬歲的小姑娘,終究承受不住這樣的難過,低低抽泣起來。
她一向不喜歡哭,以前總覺得其他姑娘都特煩人,動不動就哭,一哭起來都是沒完沒了,現在終於明白,哭不代表不想堅強,而是心裏某些堅信的東西瞬間崩塌,隻能依靠源源不斷的淚水洗去歇斯底裏的痛苦。
祁遠的聲音還在斷斷續續:“不要哭,你一哭,我又舍不得走了……”
“就是要讓你舍不得,你還沒給我一個完整的婚禮,怎麼能走呢。”
祁遠無力道,“瑤瑤,昨晚的那個婚禮……”
落瑤打斷他:“昨晚的婚禮,連個主婚人都沒有,怎麼能算呢……”這次不算,你快點好起來,我們再辦一次,一定要轟轟烈烈,讓整個六界的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天後。
祁遠眼裏劃過一絲痛苦,沒有給她一個完整的婚禮,是他這輩子無法彌補的一個心結,可是如今的他,又能怎樣呢?
祁遠故作沒有聽懂落瑤的話,道:“也好,我們其實還不算禮成,你年紀還小,以後找個比我更疼你的人嫁了吧……”
落瑤沒想到祁遠會這麼回答,眼裏馬上蓄起淚水,道:“哪有你這樣的,盼著我改嫁呢,我不管,就不許你走。”
“不要這樣,聽話……”
弗止受不了這兩人旁若無人地上演著生離死別苦情劇,正要叫他們閉嘴,順便給祁遠輸點真氣,門卻突然被一下踢開。
落瑤還未來得及擦一擦臉上的眼淚,一個身影如風一般刮到眼前。
她挪了挪淚眼婆娑的眼珠子瞟了一眼,原來是風一樣的男子,梵穀神君。
梵穀本是來找祁遠的,沒料到他一進來就看到這幅場景,整個人被這種淒淒哀哀的氣氛震了震,嘴角抽搐著:“這,這是怎麼回事?”
弗止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把祁遠扶起來,手掌輕輕按著他脈搏,渡了他十萬年靈力。
十萬年靈力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對梵穀這樣的神仙來說,能抵上半身修為,但是對於弗止,連九牛一毛都不算。
可是這些似乎都沒效果,祁遠反而雙目閉合,昏了過去,臉上再沒有一點血色。
落瑤緊張地問:“怎麼會這樣?”
弗止沉思了一會,道:“他如今的身體陷入自我保護狀態,外界的靈力進不去。”
梵穀也上前仔細端詳了一會祁遠的臉色,問:“昨天看到他時還好好的,今天怎麼會變成這幅慘樣?”
弗止把了把祁遠的脈象,發現祁遠隻是昏過去了,但生命體征正在慢慢減弱,他聽到梵穀的問話,頓時沒好氣地回道:“他這樣,你也脫不了幹係。”
梵穀跳腳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你別老冤枉我。”
弗止閉了閉眼睛,又睜開,說道:“如今不是討論他為什麼變成這樣的時候,都快想想辦法,有沒有可能讓他醒過來?”
連弗止都束手無策,誰還會有辦法?落瑤意識到這次事態的嚴重。
梵穀看了一眼狀況,基本了解了來龍去脈,這個花花公子難得正經了臉色,也坐下來一本正經地想辦法。半晌,才說道:“上次他私自用洗心丹,程譽瞞得很苦,連我都差點被你們蒙在鼓裏。這次搞得這麼嚴重,恐怕真要瞞不住了。”他說的瞞不住,自然是指瞞不住神族的仙官們。
都什麼時候了,還管瞞不瞞得住做什麼,這個梵穀不隻說話沒重點,聽他們說話也揀不清重點。
落瑤用哀求的眼神對弗止說道:“不管是什麼辦法,都要試一試。”
弗止默了默,一室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