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譽想起來了,他記得當時確實說了這麼一番話,心中無語了一陣,此刻他的確無話可說,於是客氣了幾句,料想著落瑤恐怕此刻對妖族避之而不及,肯定不會再來妖界,就非常幹脆地告辭,去下一個地方了。
其實,沒有人知道,當時蕭楊把落瑤擄來妖族,並未跟任何人提過她就是天族的天後夫人,而妖族的人哪來的機會見過神族天君的夫人?所以,除了木妖族的族長軾丹曾陰差陽錯地見過落瑤的真容,其他的妖自然以為蕭楊帶來的妖後,就是上古時期的那個妖後,而軾丹,以他的脾性,更不屑提這個不知道幾角戀的故事,為自己徒增煩惱。
如果當時邢易對程譽有足夠的耐心,並且能看一眼他遞上來的畫像,他也許就會發現這個天後葉落瑤和他們正在尋找的妖後沐兒有何其相似。隻是,這些終究隻是如果而已,如果世間有這麼多如果能成真,就不會有那麼多擦肩而過的故事了。
在妖族的風華城郊外的一處小山丘上,有一座無字碑。
落瑤每年都要過來上香,很奇怪,每次來的時候,天邊雷聲陣陣,雲中的閃電不規則地閃現,像是在悼念這位死去的皇。
落瑤就這樣看著天邊的閃電,一看就是大半天,雷嗔電怒,映得她的眼底也一閃一閃,偶爾會出現一絲紅光。
渾身被風吹得發冷,就像那天在耀清宮外偷聽到祁遠和弗止的對話時,那種四肢冰冷的感覺。
其實她當時被蕭楊囚在妖族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身體的不對勁。仙族的靈力越來越弱,體內的氣息越來越陌生,這一切終於在蕭楊死去的那一天爆發出來,自己也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醒來時,發現已經在清乾天,心裏一喜,想去找祁遠,卻被她聽到了不該聽到的事實,驚慌之間碰到了什麼,屋內的弗止和祁遠頓時警覺起來,她連忙學著貓叫了一聲糊弄過去。
她都不知道是怎麼回去的,心裏卻有一個年頭,祁遠經過這次死而複生,肯定不會對她再放手,而她,嚴格意義上已經不算神仙,雖然這事情知道的人少,但日久天長,紙終究包不住火,她會是祁遠身邊一個不定時炸彈。
心亂如麻地思來想去,隻有趁現在大家都沉浸在劫後餘生的喜悅裏,對她還未那麼警惕的時候,趕緊離開。
於是,她懷著滿腔的絕望,又一次來到了妖族,甚至覺得,就在這裏度過餘生,也挺好。
日子平平靜靜地從指尖溜走,轉眼之間,她已經在風華城住了五百個年頭。
落瑤的戰術課學得不錯,她之所以選擇這裏,是因為祁遠和程譽肯定不會想到她千辛萬苦從妖族逃出來,會重新躲進風華城,而且當時蕭楊死後,有很大一部分人懷疑此事與天族有關,妖族與天族的關係就像水火,一觸即發,自然更沒人會懷疑天後居然來了此處。
落瑤也聽周圍的街坊鄰居提過天君大張旗鼓找她的事情,她一聲不吭地想著,這個祁遠做事還是這麼不靠譜,有必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止一次丟了媳婦嗎?萬一被你以後的媳婦聽到了,該要如何笑話你啊?
平淡無奇的生活,總要有一絲波折才有趣,不久,她遇到了曾經在妖族的一位舊識。
彼時,落瑤正在一家布料店裏選布料,等她抱著一大堆布料出店門的時候,落瑤看到人群中站著麵無表情的柳仲。
不過她差點認不出他來,因為他整個人像是瘦了一大圈,眼睛都有點凹陷進去,不過這些都影響不了他的玉樹臨風,站在大街上依然是美男子一枚。
落瑤本來心裏一跳,怕他認出來,突然想起來自己臉上是易容過的,又稍稍放了點心。
卻沒料到柳仲像是感應到一般,一眼掃向她,眼神直勾勾的,像是找了她幾百年的債主。
落瑤裝作沒看見一般,硬著頭皮想繞過他,柳仲卻一把精準地拉住她的手腕,低聲道:“我知道你是沐兒夫人。”未等落瑤回答,又說道,“能否借一步說話。”明明是疑問句,他卻說得像命令一樣,落瑤看了看周圍不時地看他們的路人,隻得跟著他到一處角落。
剛停步,柳仲就冷冷問她:“夏黎月在哪裏?”
落瑤本以為他是要對妖皇的事情興師問罪,沒想到他問的是其他人,心裏一寬,隨後想了想夏黎月到底是誰,心裏又是一緊,這個夏黎月,不就是在妖族的女兒節,思蘅假扮的夏家小姐麼!
這個夏家小姐早就在思蘅回天上的同時消失了,他在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