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二十日,康熙帝皇四子胤禛即皇帝位,年號雍正,一句話的概括,幾個字的勾勒,結束了北京城的戒嚴,平息了一些夾雜在空氣裏,快要翻湧出的張揚跋扈,幾百年後,變成正楷字體,黑糊糊的,一筆一畫地嵌在曆史書上,撒發著淡淡的油墨香,也曾被她夏春耀拿在手裏,隨便翻兩頁,塞進書包裏,不到考試前,絕對不拿出來。
大概記下大人物的名字,忽略掉小體字的部分,隻把曆史老師大發慈悲勾出的考試重點看了又看,所以,並不是考試重點的他,沒有得到絲毫重視,被她忽略而過,她手裏的紅筆也沒染指過他的名字和封號,所以,比起人們都忙著驚訝四爺的即位,她卻在忙著記下他皇八子的新封號,和碩廉親王,她將腦子裏本就不多的曆史資料搜尋了一遍,發現自己除了記著幾個顛三倒四的皇帝名,所知道的王爺封號為零…
這封號一上去,人也跟著忙得更加找不著北了,她不奇怪自從康熙大人過身後,就找不著他的人,隻是有點奇怪,這兩個皇帝咋都怎麼喜歡奴役自家男朋友,把他栓在褲腰帶身邊,丟給他一個爛攤子…好在他的”情書”從頭到尾都沒斷過,搞得她屋子裏越來越多他那四個招搖的大字”安好,勿掛”…每日一張,看得她不覺皺了皺眉,她不太明白他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地向她報備自己的安全信息是什麼意思,隻是對他多一個字都覺得奢侈的情書表示極度不滿…
時至年關,由於康熙大人的駕崩,整個北京城似乎都還沒緩過神來,但是習俗不能變,年還是要過,少了大操大辦,張燈結彩,下人們還是忙碌起來,不過,沒人來叫她去幹活,她也沒發揮啥所謂自覺,自動,自發的勞動精神,和糖糖兩個人縮在房間的被子裏,看那厚重的雪花蓋了一層又一層,偶爾還去廚房搜刮一些年貨躲在房間裏偷吃…
直到有一日,她還睡得迷迷糊糊,卻聽見糖糖嚷著她的名字,闖進她的房間,她揉了揉還沒睡夠的眼睛,從被窩裏爬起來:”唔…怎麼了…”
“阿瑪要走了!”糖糖一邊微微地喘,一邊伸手來拉扯她的被子,”阿瑪…阿瑪,四伯…皇上要阿瑪離開京城,剛剛有個太監來宣聖旨,他要阿瑪去西寧,他要阿瑪過完年就去西寧!”
她愣了愣,低著腦袋,看著含著一泡眼淚的糖糖,咬了咬唇角:”去…西寧?”
“春姨,西寧是哪裏?是不是離北京很遠?”
她顫了顫唇,隨手抓過衣服,趕緊穿好,拉起身邊的糖糖,正要走出門去,卻迎麵碰上一個公公模樣的人,那人朝她點了點頭,淡然地開了口:”夏姑娘?”
她向後窒了窒,拉著糖糖的手,不覺得地緊了緊…”夏姑娘”…這種正式的稱呼一旦出現,準沒啥好事…
“春姨,就是他…他帶聖旨來的…他說阿瑪要去西寧…”糖糖一邊說著,一邊往她身後挪,鞋在雪地裏劃出一道明顯痕跡…
“……請問,可是夏姑娘?”那太監沒在意糖糖的話,再將問題提了一遍,就連聲音也沒絲毫改變…有些怪異的尖細遮不住地跟著漫天飛雪讓她身體翻起一陣寒意…
“……我…”她下意識地搖腦袋,卻在腦袋往左邊一擺的瞬間,聽到那太監再次開口…
“姑娘,這腦袋最好別隨便亂搖,欺君之罪,要掉腦袋的。”她立刻板正的腦袋,挺直了腰杆,卻將腦袋越低越下…
“夏姑娘,奴才奉皇上口喻,宣您進宮。”
她怔了一怔,有些莫名其妙:”我?進…宮?”她的手指了指那座她除了旅遊,一進去就倒黴的紫禁城…
“姑娘,您這樣指著那兒,是不敬的,勸您把手放下來。”
她倒抽了一口氣,急忙將手指從空氣中縮回自己懷裏,卻還是不明白,麵前的人意欲何為,她抬手抓了抓後腦勺,步子卻開始往後靠:”…呃…那個…公公…”第一次叫人公公,她縮了縮舌頭,她總覺得,這是在罵人,而且是嚴重的人身攻擊,抬眸看了一眼,麵前似乎已經習慣這稱呼的人,臉部沒有絲毫反應,隻是微微頷首…
“奴才姓高。”
“哦…高…呃…公公…”她將舌頭拉了拉直,向後看了一眼將她越拽越緊的糖糖,”您…是不是搞錯人了…我…我…”說和皇帝不熟,應該不會被拖去午門旅遊吧…
“夏姑娘,可會打麻將?”
“啊?”這是什麼隱私大暴光活動麼…她為什麼突然覺得好暴露,好沒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