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這一場戰爭,流血的爭鬥,男人的功勳,皇帝卻是立意要她也摻合起來。
給予她這般高的名份,既是讓她安心——連皇帝都認可的媳婦,誰敢多言。更是讓她牽住過往對葉護情義之線,達成唐室平定天下的目的。
她,沈珍珠,區區弱女子,何時竟到達這般重要地位!
沈珍珠滿懷心事由內庭退回,李G似乎亦有些怔忡失神,拉著沈珍珠的手道:“我去元帥府了,這幾日事務繁多,會晚些回來。”
沈珍珠點頭,忽的想起素瓷之事,拉住李G袍袖,簡單的說了。李G略想想,道:“這好辦,我著嚴明在城內找一處房舍,買兩名奴婢侍奉她就是。你若想她了,隻管去看,又多一處可以走動,免得成日悶在這裏。”沈珍珠深為欣喜,連連點頭。
她帶著兩名貼身宮女緩步走回所居庭院。
“呀——”迎頭一人邊跑邊叫,將她撞個踉蹌。定睛一看,原來是名末等宮女,見撞著了王妃,嚇得連忙跪下嗑頭。
“什麼事驚慌失措,全無體統!”身後自有宮女訓斥。
“這,崔夫人又發病了,不知從哪裏拿了把刀,四處砍人!”
正說著,沈珍珠已見一名婦人披發散麵,口中作作有詞,拿著一柄尺許長刀,在庭院中四下亂比亂衝,數名侍衛圍繞著她,卻不敢強行奪刀,生恐不慎將她傷著。
她突然抬頭,一眼瞥見沈珍珠,目中忽然精光大甚,嚷道“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直衝沈珍珠殺將而來。
“小心!——”身子被人往旁一拖,一個嬌小人影搶前,低頭抵觸崔彩屏腹部,奮力將她推開丈許,跌倒在地。侍衛們一擁而上,將崔彩屏按倒,去奪她手中之刀。哪想崔彩屏失去神誌,隻作本能抵抗,力氣確是極大,那些侍衛均心存顧忌,未敢使出全力,也不曾防備,崔彩屏張口便咬下一名侍衛手臂,那侍衛“啊”的吃疼鬆手,崔彩屏如法炮製,又咬傷另一名侍衛手臂,趁機掙脫,長刀揮就處,繼續朝沈珍珠刺來。
眼見就要撲至沈珍珠,“砰”的聲,她身子一沉,被死死壓伏於地。原來一名侍衛見勢不妙,當機立斷,合身撲在崔彩屏身上,將她製伏。要知崔彩屏雖是李G妾室,他們輕易不敢傷她,但任誰都知殿下對王妃之心,若王妃有個閃失,他們隻怕要人頭落地。此時此情,就算逾越禮製,也顧不得了。
“嫂嫂”,李R喘過一口氣,還有些驚魂未定。方才便是她在緊要當頭將崔彩屏推開。
沈珍珠撫撫李R的頭發,說道:“剛才幸虧R兒了。”望向崔彩屏,當年珠圓玉潤的美人,現在憔悴支離,不成人形,本方雙十年華,看上去竟如四旬老婦。惻隱憐憫之下不忍再看她,揮手道:“扶崔夫人回房休息。”
侍奉崔彩屏的宮女支唔道:“崔夫人現時情境,隻能捆綁起來,再服以安神之藥。”見沈珍珠點頭,便引著侍衛們強拖崔彩屏入室。崔彩屏兀自翻著眼,死死盯著沈珍珠,此時倒不胡鬧,乖乖的被拉入內室。
“生為女子,為何都這樣可憐。”李R在旁邊輕歎,眉間已有輕愁不絕,經過一番變亂,當年活潑無憂的李R已然不在。人之成長,為何都要在苦難和磨煉之後;或者說,苦難,是人生不可缺少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