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半路到時候,安寧拿出帕子替哥哥擦著額頭上的汗,戚安定不捉弄她了,便開始跟安康說學堂上的事情。
“北國送來了一個質子,和咱們差不多大,現下正住在驛館,昨兒個我瞧見了,生得倒是眉清目秀,就是人有些傲。”
呼吸一滯,安寧知道他說的是誰,手心兒滲出汗來,把那條帕子胡亂攥成了一團。
“北國如今竟到了這般田地麼,要把皇子送來受人挾製才能保國境平安?”安康歎了口氣,或許是同命相連吧,她有些替這個素未謀麵的少年郎惋惜,“既已是質子,還有什麼可傲的呢,隻能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吧。”
“阿姐可別小瞧了這位質子,我聽阿爺讚他,說是......”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寒霜十四州。
記憶裏的情景和兄長的話語重疊,漸漸在安寧腦海裏勾勒出一個俊俏的少年,鳳眼,挺鼻,薄唇。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帶著天生的涼薄,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好看,甚至還會因此讓人愈發得想要靠近。
荀域麵皮兒白,平日裏看著斯斯文文的,可其實根本不那麼好拿捏,安寧的另一個哥哥戚安逸在他身上碰了好幾次釘子,陰差陽錯的倒叫他做了安寧自己的騎奴。
戚安樂後來譏諷她撿了個大便宜,隻是她哪裏知道,占便宜就是吃虧,自己為了這個便宜搭上了整整一生,付出的代價太大太大,如今重來一次,她是再不會去招惹他了。
“你發什麼呆呢?”一句話將她拉回到現在,安寧一臉迷茫,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莫不是聽見我說那北國質子生得好看,你又生了旁的心思吧,誒,可憐阿祐還以為自己心願達成了,原來是鏡花水月,一場空啊。”安定在旁邊不停揶揄,氣得安寧使勁擰了他脖子上的肉。
“胡說,我才沒有想什麼旁的人呢,除了阿祐,我誰都不要。”冷著一張臉,氣哼哼得扭扭屁股道,“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安定不懂她今日怎麼如此反常,方才自己用蟲子嚇她她沒生氣,而今不過提一句質子竟翻臉了。
“你這丫頭真是過河拆橋,眼瞧著快到祖母宮裏了,便不用我了是不是?”
“好了,你少說兩句吧,什麼質子不質子的,質子怎麼配得上我們阿寧呢。”安康在一旁勸著,她以為妹妹還在為自己將要和親的事憂心,忙拉著安寧道,“你也別氣了,一會兒叫祖母看見該以為你又跟人吵架了,她一不高興,那可什麼好吃的都沒有了。”
轉頭對著戚安定做了個鬼臉,安寧這才跟著姐姐入了萬壽宮。
“阿寧來啦。”迎麵走來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婦人,雖然一頭白發,但精神卻很好,太後一把將這個乖孫攬在懷裏,捧著她的臉看了許久,“好好的,怎麼就病了呢,你身邊那些伺候的人啊該罰!”
春櫻和棠梨聞言俱不敢吱聲,隻低下頭斜眼互相看了看對方。
“祖母可別罰她們了,要不是她們及時喊了太醫來,孫女兒就見不到您了。”膩在老人懷裏撒嬌,安寧吸吸鼻子,可憐極了,“祖母....”